楚南公的離去出乎了白雲意料之外,他不知道這位老人究竟是不是心灰意冷。其實除了對劉邦的一絲顧慮,他對楚南公還是非常尊敬的。但現在,楚南公卻選擇了離去,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他就像一個謎團,永遠也無法揭開的謎團。當然,還有一個人,名家的公孫玲瓏也從未被發現過。哪怕張良撒出了所有的探子,都沒有在任何地方發現那位胖大媽的蹤跡。似乎她的失蹤,也是個謎團。
究竟楚南公這次離去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單純的離去嗎。
白雲望著天際默默無言,他不知道楚南公的離去會造成什麼後果。或許什麼也沒有,亦或許會改變天下風雲。
除了這些,嬴政還在考慮一件最近發生的事,那就是天降隕石。
大秦歷三十六年,天空突現一團華麗的光芒。緊隨其後整個黑暗的天空都亮如白晝,一顆巨大的隕石帶著熊熊烈火沖向了中原大地。而它落下的地方,則是嬴政最不願意提起的地方。
東郡,這個曾經他最不願意提起的地方,現在他卻不得不去面對。
因為這顆從天而降的巨大隕石上,刻著「始皇帝死天下分」。
起初他以為這是白雲主導的小把戲,但經過廣成子的推算後,這顆隕石的確是從天外天落下的天隕。
也就是說,這是天意。
「天意麼?朕從來就不信天意。我只相信,命運在自己手中……」
嬴政的話語讓廣成子眸子一亮,他看著嬴政這模樣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軒轅皇帝一樣。當然,還有那個白雲。
這個時代究竟怎麼了?為何會出現如此多的人間豪傑?或許是自己修為不夠,無法看破這一切吧。
廣成子佇立在登天台上沉默了很久,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他的選擇出現了錯誤。難道這個嬴政,不是天命所歸嗎?或許是吧。天下之勢,分分合合。或許這個時代註定會終結,而新的時代即將開始。
接下來的天下,究竟會是誰的呢?是嬴政的,還是漠北那位的?廣成子看著北方的天空無奈一笑。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還是看不破紅塵嗎。老師,您說得很對啊。我最大的缺點就是看不破紅塵呢…」廣成子抬頭看著蒼穹微微一笑道。
這一刻,他已經明悟。
嬴政的疑惑,廣成子的明悟。而此時此刻的漠北深處,白雲卻和張良端坐在天空之城的邊緣下著棋。
他們似乎很久都沒有下棋了,自從那年張良輸給了他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一起這麼安靜地下過一盤棋。
曾經的棋局是勝負,如今卻是天下。張良這次沒有輸,而且贏的很乾脆。似乎白雲在這些年裡已經忘記了弈棋之道,他贏得絲毫不費力氣。
「師兄,你有心事。」張良輕輕放下最後一顆棋子後,他篤定地說道。
看白雲的棋局,就知道他現在的心中充滿的心事。因為這句天下大棋,白雲下得很爛。或許不應該用爛來形容,因為這根本就是在胡亂丟子。
白雲沒有再落子,因為這局棋他已經輸得一塌糊塗。看著張良淡淡的臉色,他只能微微一嘆道:「是的,我有心事。還有九天,就是日子了。而九天之後,我就得和咸陽城那位老朋友做一個了斷。人間之事,或許是該劃上一個句號了吧。」
白雲的話很落寞,似乎他很不願意去做接下來那件事。
但這個天下,終究要安定。君臨天下,或許這原本就是一句空話。但卻有很多很多人不惜代價去尋求它,直到發現自己失去得太多以後心變成了石頭。
鐵石心腸,或許就是這麼來的吧。一個人如果追求得太多,那麼他就會得更多。這是命數,也是法則。
「我一直不明白,女神已經具有了神的力量,為什麼還會流淚。原來,眼淚中包含了那麼多意義。父親,母親似乎哭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黎的身影輕輕出現在了白雲身後,而她的眸子卻看著那座巨大的女神雕像。而此時的女神像上,悄然流下了行眼淚。
雪女流淚了嗎?這是為何。白雲悄然回眸看著女神雕像,他就像看到了雪女眼眸之中的點點淚痕。
「小黎,他在想你大伯。你去看看你大伯吧,他就葬在雪山之巔。每當過年時,她,都會這樣……」
白雲眸子悄然一暗,心中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他拿了女媧石去完善陣法,雪千城又怎麼會死後無法復活。雖然雪女沒有責怪他,但他的心依舊很愧疚。
其實他不知道,雪女就算是有女媧石,他也救不了雪千城。因為雪千城的身體破碎,他已經無法再復原。
或許這就是雪女最傷心的地方吧,畢竟雪千城是她的哥哥。而她雖然是女神的轉世,但t的主要意識依舊是雪女。
這點,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九天玄女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而她雪女卻是另一個傳奇的開始。
「嗯,我會去的。」小黎乖巧地點點頭,隨即迅速離去。
看著小黎離去的背影,白雲心中充滿了無奈。戰爭,總會有犧牲。不知道接下來的戰爭,又會失去多少熟悉的面孔呢?亦或者,這只是場拿生命賭博的遊戲。
「師兄,你變了很多。起初的你意氣風發,現在卻有了些遲暮。難道是歲月,磨平了你那顆雄心壯志嗎?」
張良伸手拿起顆白雲的棋子,隨後就自顧自地放到了棋盤上。
他要自己來破解自己設好的困局,這是他的自信,也是一種自傲。
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能夠破解自己精心布置的殺局。因為每個布置殺局的人,幾乎都投入了他全部的力量。
但他張良,就是要打破這個規則。
「隕石的事,是你做的吧。我原以為真的有什麼天意,但我看到你眼中的篤定後我才發現我錯了。天災人禍,終究還是人心如此。子房,你打算欺瞞天下人嗎……」
白雲沒有回答張良的話,而是嘆著氣說出了這些話。
他早就聽說了天降隕石的事,只是沒有想到這是張良的計劃。
原來所謂的天機,不過是人為因素。他現在很好奇,張良究竟是怎麼讓天上落下的隕石上,有那麼幾個字的。
隕石降落得很快,基本上不會有人能夠在空中攔截它而刻字。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幾個字是張良的人在隕石剛剛落地的短時間之內刻出的。而且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作假的人還要將那幾個字做得自然而然,這種功力就是他也沒有。
「師兄不好奇那幾個字是怎麼來的嗎?其實天下人原本就很好騙。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不過如此而已。」張良繼續放著棋子,而棋局之上也越來越詭異。
似乎他遇到了一個死局,一個根本無法破解的死局。似乎是因為他布局的時候太過絕情,以至於他自己都無法破解。
「事不可去盡,話不可說盡。凡事若是太盡,緣分勢必早盡。子房,真正的謀士是不能太過絕情的,你,好自為之吧……」白雲沒有想知道張良是如何設計這一切,因為他不是個期望天命的人。
話音落下之後,白雲起身悄然離去。只留下神色凝重的張良將手中的棋子那捏不定。
我難道真的太盡了嗎?看著白雲遺世凌虛的身影以及肩頭的飄帶。他突然有一種初次面見白鳳的感覺。
白雲,白鳳,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就像他所說的,天下人其實真的很好騙。但現在,他卻對自己的騙術有些嘆息。
因為他騙得太過,過得有些他拿捏不起。
他原以為可以利用天降隕石的事件讓白雲成為名副其實的天命之人,這也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再接下來會接受白雲。
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出兵,而一個好的理由就是他們成功的重要因素。
但白雲明顯有些不高興,因為他不想出現這種荒唐的說法。哪怕這個說法對他的未來很有利,他也不願意。
「也許,我真的有些太過了吧。但師兄,我這不是為了你,而是天下百姓。嬴政的暴虐已經讓太多百姓痛苦,而我所做的這些,就是為了終結這一切呢…」
張良沒有再管棋局,他的身影就那麼站立在風中遙望著天空。
南方的天空,中原大地。
總有一天,整個天下都會掌握在他手中。而那個時候,就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因為他已經將漠北的匈奴人殺得絕跡,而西方軍隊也會成為他的炮灰。
在此之後,就算西方世界和東方世界融合,他也不擔心什麼。
「就算是騙有能如何,只要天下人願意信,我又何嘗不能騙……」
隨著張良的話音落下,整個世界突然一震變動。無盡的風雲在蒼穹之上翻滾狂縱,而大地也驟然震動了起來。
不止如此,他還感覺到了西方的怪異能量已經越來越多,幾乎都和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融合在了一起。
「有趣!東西方世界,就這麼融合了。不知道仙界,究竟如何了呢。流沙成員聽令!隨我西方一游!…」隨著白雲的身影驟然划過天空,整個樓蘭都飛掠出了很多遁光。
流沙成員全部出動,迅速化作流光飛向了西方的天際。
他們不只是去一游,而是去示威。他們要讓整個西方世界的人知道,中原大地的威嚴,絕對不容許侵犯!
他從洛仙的口中得知,西方世界其實還有很多浩大的國度和大陸。但她的天月卻是最接近東方的大陸,所以她也是第一個來到東方的人。只可惜她遇到了白雲,哪怕她是智慧女神轉世,她也得失敗。
西方世界很遼闊嗎?既然如此,那就去讓他們看看東方的力量吧。
飛掠在天空的白雲冷冷一笑,隨即一條巨龍就出現在了他腳下。而飄然如仙的雪女,則輕輕地站立在洛仙的那隻地獄鳳凰背上。洛仙的坐騎,現在屬於她。
「立威嗎,有趣。」遙望著化作遁光飛速西去的眾人,張良突然有了絲笑容。
只可惜他不能離開,否則這一場遊歷又怎麼會沒有他的身影。不只是他,洛仙也無法離開這裡。因為他們還要防備嬴政的突襲,所以軍隊必須時刻準備著。
「子房,你不去嗎?」寒夢的身影款款而來,她依舊那麼恬靜。似乎歲月,並沒有讓她有什麼改變。
自從成了張良的妻子之後,她其實里很少在人前走動。如果不是因為張良,或許誰都不會知道樓蘭國里還有這麼一個佳人。
「不必了。」張良淡淡地笑了笑,隨即拉著寒夢慢慢離去。
風過天寒,只留下一盤亂局默默地停留在了寒風之中。究竟這局包含著天下的棋局,如何才能君臨呢?也許這一切,就得看下一個天意了,下一個真正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