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彼岸,唐凌

  唐凌根本就不知道,他剛才抓過彼岸的一瞬間經過了怎麼樣的危險。

  如果彼岸在那一瞬間,沒有看清是唐凌。

  如果彼岸的怒火再稍微多那麼一絲那唐凌的下場並不會比那幾個騷擾彼岸的男人好到哪裡去。

  可是不知者無畏。

  所以唐凌大喇喇的抓下了彼岸的帽子,略帶冷漠的質問她是誰?

  「誰派你這種菜鳥來的,你也會跟蹤?」

  海岸的夜色比內陸的夜色更加清明一些,徐徐的海風不停的吹拂,吹散了薄雲,讓紫月的光芒更加的明亮。

  即便月光還是帶著醉人的朦朧,但唐凌已經看清楚了彼岸帽子下的臉。

  有這麼美的女孩子?美到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容貌。

  就算只是在你面前輕輕的呼吸,你也會覺得這是女神的嘆息。

  唐凌本能的有些心跳,但他並不解風情,也還沒有太懂得去欣賞這些。

  他只是盯著眼前的女孩子的雙眼,挪不開自己的目光,為什麼這雙眸莫名的熟悉,熟悉到唐凌的心底泛起了一絲絲不可壓制的哀傷,雖然淡卻瀰漫全身。

  他未說完的嘲諷的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他皺起了眉頭,似是自言自語,似是詢問:「你,是誰?」

  彼岸沒有回答唐凌的問題,而是眨著好奇的大眼,不停的打量著唐凌。

  距離好近。

  在這樣無人的小巷,肩膀被死死的抵住,雙眼相對,臉的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

  就算唐龍這樣接近,彼岸也會本能的不適,但還能在忍受範圍以內。

  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如此的接近,彼岸卻不需要忍受,甚至一點不適都沒有,反而很喜歡這樣靠近他。

  因為,他身上的味道讓彼岸莫名的安心,安心到靠近他就有一種想要靠著他安然睡去的感覺。

  若不是因為如此,唐凌可能已經死了兩次。

  第一次,是因為他貿然的去抓彼岸的手臂。

  第二次,則是因為他竟然將彼岸抵在了一個角落。

  他根本不知道女王是有多麼可怕,特別是彼岸並沒有任何的是非觀,她唯一有的只是自己內心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視著,對視到周圍的空氣之中都充斥著一絲絲異樣的氣氛。

  十幾秒後。

  「算了。」唐凌有些懊惱,鬆開了抵住彼岸的手。

  他抗拒內心那種奇怪的悲傷,這樣的悲傷來自靈魂,只可以給予自己最愛的家人,就比如婆婆,妹妹,蘇嘯但絕對不是對隨便什麼陌生人都可以這樣的。

  加上他從彼岸好奇的眼眸中,讀不出任何的惡意。

  他決定放走眼前的女孩子,只當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經歷。

  不知為何,他不能放一點點惡意的想法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或許是因為她眼中的好奇很純粹?

  「別動。」彼岸開口了。

  唐凌一愣,就看見一隻潔白如瑩玉的手朝著自己臉上的面具伸了過來。

  唐凌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他全身的神經反應好像都停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臉上的面具已經被這個女孩子拿在了手中。

  「是你。」彼岸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唐凌的臉,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是啊,是他不是應該早就預料到了嗎?從報紙上看見的第一眼起,就莫名的熟悉,又莫名的悲傷。

  這種情緒已經在意料和控制之外了,她怎麼還可能又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樣的感覺。

  原來,能勾起這種感覺的,從始至終,都是這個叫做唐凌的少年啊。

  可是,當唐凌聽見『是你』兩個字的時候,全身的肌肉陡然就緊繃了起來,原來想要放開彼岸的手,陡然又抓緊了彼岸的肩膀,他可不認識眼前的女孩子,可這個女孩子竟然認識自己?

  然後跟了自己一路,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唐凌的眉頭皺起,神情一下子變得疏離,且不友好。

  看著唐凌的臉,彼岸心中各種複雜的情緒一下子升騰而起,可是這些情緒每一樣對彼岸來說都是如此的陌生,她不知道如何處理,她只知道唐凌此刻的疏離和不友好,讓她覺得非常的委屈和難過。

  而彼岸是不會掩飾自己的任何情緒的,儘管大多數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情緒。

  所以,此刻強烈的委屈和難過一旦占據了主導,她的眼中就已經泛起了點點淚光,還有委屈的神色。

  她沒有回答唐凌的問題,她原本就沒有目的。

  她只是咬緊了下唇,略微有些倔強的用淚眼看著唐凌,好像這樣做才是面對唐凌的最好方式。

  看著彼岸的神情,唐凌的心沒由來的鈍痛了一下,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自己這樣是不是欺負別人女孩子了?

  另外,這樣小倔強的表情和淚眼,好熟悉,太熟悉,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姍姍。

  她感覺委屈的時候,不就習慣這樣略帶倔強的含淚望著自己嗎?

  唐凌忽而難過,看著彼岸,想要表達一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只能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彼岸好像非常習慣,也非常了解唐凌這樣的做事模式,淚水掉落出眼眶的同時,她又笑了,直接的說道:「沒關係。」

  「你認識我?」唐凌平復了一下心情,鬆開了彼岸,下意識的想要遠離幾步。

  畢竟,確認不是敵人的話,男的和女孩子這樣靠近有些失禮。

  可是彼岸很自然的就拉住了唐凌,很大膽的就靠近了他,將頭搭在了唐凌的肩膀上,在他耳畔說道:「不認識,在報紙上見過你,你叫唐凌,我記住了。」

  「喂,你幹嘛。」唐凌臉燙的厲害,眼前這女孩子為什麼一舉一動都透著奇怪?她很習慣和男孩子這樣親密?

  「沒幹嘛啊,你別動,我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彼岸的聲音都透著慵懶,真是好讓人安心的味道,半點都不想離開。

  唐凌耳朵都紅了,一把推開了彼岸,很嚴肅的說道:「不可以這樣,除了對你的父親,哥哥弟弟,還有,還有戀人,你都不可以這樣。」

  陡然被唐凌推開,彼岸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的神色,但看見唐凌義正言辭的教育起自己來,彼岸又覺得好有趣,很親切。

  不禁背著雙手,歪著腦袋看著唐凌:「為什麼?」

  「沒為什麼啊!這是基本的禮節。」

  「是那條法則規定了這樣的禮節?是宇宙法則嗎?」

  「你別扯淡,這不需要規定,這是人們都會自覺去遵守的一件事情。女孩子隨意對男孩子這樣,會被人們誤會的,會被人說不好的話。」唐凌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心,竟然想要好好教育眼前這個女孩子。

  他並不認為彼岸輕浮,甚至如果誰要對他這樣說,他會忍不住惱怒,他就是認為彼岸好像什麼都不懂。

  「別人誤會和我有關係嗎?而且,我只想對你一個人這樣。」彼岸笑,像月光下的精靈。

  「對我怎樣?」太美了,唐凌一愣,下意識就問了一個傻問題。

  彼岸忽然再次靠上前,輕輕的將頭搭在了唐凌的肩膀上,接著又或許覺得姿勢不舒服,調整了一下位置,雙手輕輕的環住了唐凌的腰。

  唐凌如遭雷擊,愣在了當場,心跳的厲害,喉嚨乾澀發癢,感覺異樣卻又不想推開她。

  其實唐凌並非沒有被女孩子抱過,比如薇安,又比如難過時的洛辛

  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莫非自己真的是小色狼?因為眼前這個女孩子很漂亮?

  不,不對!

  因為被她抱著的感覺,莫名又是一種熟悉的感覺,熟悉到好像昨天就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

  「哥哥,嗚,抱抱」姍姍委屈的撇著嘴,充滿淚水的眼睛下一刻就要滴落眼淚。

  在這種時候,唐凌總會蹲下來,將她擁入懷中。

  然後,小丫頭就會將頭搭在他的肩膀,用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腰,一邊抽噎著,一邊就安靜了下來

  彼岸的呼吸還在耳邊,可是眼前的少女根本不可能是姍姍。

  唐凌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悲傷,他一個後退,躲開了彼岸,不再去看彼岸,快速的說道:「對我也不可以。因為,我不認識你,和你也不是之前說的那幾種關係。我要走了,你別跟著我啊。」

  唐凌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出來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說好還想出船艙區的擂台看一看的啊,為什麼在這裡耽誤了那麼久?看樣子只能回去了。

  那明天呢?要繼續外出嗎?要的啊!因為對錢的需求已經迫在眉睫了,他應該尋找一下洛氏兄妹了。

  「唐凌,我叫彼岸。」就在唐凌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彼岸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了。

  唐凌回頭,看見彼岸竟然戴著剛才從他臉上摘下的面具,笑意盈盈的繼續跟在他身後。

  「我知道你叫唐凌,而我叫彼岸。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認識了。」彼岸似乎還想要繼續跟著唐凌。

  「我的面具還給我。」唐凌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他發現對於彼岸他好像有些無可奈何。

  「我的帽子被風吹跑了,你的面具就賠給我吧。」彼岸不願意摘下唐凌的面具。

  算了,不就一個破面具嗎?哥不在乎!

  「那你別跟著我了,你不回家的?」唐凌有些氣惱的大步朝前走。

  而彼岸就是笑吟吟的跟著,也不回答唐凌的問題。

  她現在還想要跟著唐凌,還想要知道在哪裡能找到唐凌,那她當然就會這樣做。

  而且唐凌氣急敗壞的樣子,不是很有趣嗎?

  又是有趣!唐凌如果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在彼岸的眼中都被打上了有趣的標籤,不知道會怎麼想?

  算了,跟就跟吧,反正那是黃老闆的家,又不是自己的家,到時候黃老闆會處理的。

  這樣想著,唐凌也就任由彼岸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嗔痴樓走去。

  唐凌的步伐原本有些快,跨的有些大,但不知為何漸漸的就慢了下來,就像在平靜的散步。

  「其實,我跟得上,不累的。」彼岸有些調皮的聲音從唐凌身後響起,嚇了唐凌一跳,而話里的意思讓唐凌有些惱羞成怒。

  誰在意她跟不跟的上啊?唐凌低頭,但腳步到底也沒有變快。

  一段路,兩人沉默的走了十幾分鐘。

  月光清幽,海風徐徐,隱隱的海浪聲伴隨著人們笑鬧的聲音,有些模糊卻又分外的清晰。

  是啊,如若不清晰,每個人的心中為什麼都會存在一段這樣的聲音?

  一轉眼,嗔痴樓已經在眼前。

  黃老闆惡狠狠的拿著一根鐵棍兒,已經在等著唐凌。

  黃老闆這個架勢是要幹嘛?

  凶神惡煞的坐在店門口,叼著菸斗,那根握在手上的鐵棍在地上划來划去,一副我很手癢的模樣。

  唐凌遠遠的就望見了,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