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雨一直下
清據時期,太平橋一帶人煙稀少,連個像樣的商鋪都沒有,老百姓購置生活用品,求醫問藥,都要經由馬家溝河上的索渡去傅家甸。
馬家溝河水深流急,每年都有溺亡事件發生,本地商人陸廷禎發起募捐,建造了一座石橋,名為太平橋。
此時,齊越駕駛的卡車,就停在太平橋路口的暗影里。
秋山由美說:「齊副隊長,依我看,這個姜斌肯定有問題!」
齊越問:「有什麼根據嗎?」
秋山由美說:「我們本來已經過了太平橋,但按照標記指引,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這說明,姜斌一直在太平橋兜圈子,典型的反跟蹤術,如果他心裡沒鬼,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齊越附和著說。
秋山由美話鋒一轉:「所以,您不必心懷愧疚!」
齊越正色說:「身為一名警察,我的使命,就是剷除一切危害國家的反抗分子,在這種事情上,無論涉及到誰,我絕不手軟!秋山班長,我希望你也能做到這一點。」
「請放心,我會的!」
「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姜斌是受過培訓的特工,就像你說的,他的反跟蹤意識很強……你派了幾個人跟蹤他?」
「一個。」
「只有一個?」
「是的。」
齊越說:「我覺得,你應該多派幾個人才對,不然的話,萬一要是跟丟了,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我的人絕不會跟丟!」
秋山由美面露得意之色。
……
過了一會,一個身穿灰布夾襖、圍著毛線圍脖,圍脖擋住大半張臉的男子快步來到車窗旁。
秋山由美搖下車窗:「人呢?」
男子以示恭敬,伸手摘下帽子,微微頷首致意,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他在十里香茶館,就在前面不遠,拐個彎就能看到。」
「就他自己嗎?」
「還有老凱。」
「老凱是什麼人?」
「黑市商人。」
「知道了,去吧。」
男子轉身離去。
齊越注意到,男子頭上隱約有受過戒的香疤,這說明他曾經當過和尚,也或者現在仍然是。
目送「和尚」消失在夜幕中,秋山由美這才問:「齊副隊長,您認為,我們應該在哪裡動手?」
齊越看了看四周:「這座橋是回市區的必經之路,不管姜斌去見誰,最後都要從這走,我們就在這裡等!」
起風了,呼呼作響。
……
半小時後。
騎腳踏車的姜斌出現在街頭,等他過去了,齊越駕駛卡車,從暗處開出來,遠遠尾隨其後。
齊越關了車燈,摸著黑開的很慢。
秋山由美問:「齊副隊長,為什麼不開車燈呢?」
齊越解釋著說:「姜斌防範意識很強,開了車燈,他知道身後有汽車跟著,肯定會有所警覺。」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這裡人太多,再等一會。」
其實,齊越若是開了車燈,姜斌會以為是車輛正常經過,反而會放鬆警惕,一輛沒開車燈的車衝過來,那才是應該提防的。
……
一陣冷風吹過。
天空下起了雨。
姜斌騎車上了太平橋。
齊越油門踩到底,猛然撞了過去,只看卡車全速行駛的架勢,當真是勢在必得,毫不留情。
忽聽身後汽車轟鳴聲,卻不見車燈照過來,姜斌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他趕忙向一側躲閃。
嗵的一聲,姜斌被撞的騰空飛起,掉進湍流不息的馬家溝河。
齊越一腳急剎車,對秋山由美說:「快,下去看看!」
秋山由美下車,按亮手電筒,扶著護欄往下張望,除了飄飄灑灑的雨絲,漆黑的河面什麼都沒有。
……
早上六點鐘。
齊越洗漱以畢,把昨晚寫好的密寫信貼身藏好,信的內容就是秋季討伐作戰攻略,他要去一趟新市街,找機會把信交給楊豐。
正準備出門,電話鈴聲響起。
他伸手拿起電話:「餵?」
「起床了嗎?」
電話另一端是杜鵑。
齊越戴上禮帽,對著鏡子整了整衣領,哈欠連天的說:「本來還要睡一會,讓你給我吵醒了。」
杜鵑笑道:「別睡了,到我這來吃早餐,我特意熬了桂圓蓮子粥,加了一點鮮肉,好吃的不得了。」
「好,我一會就到。」
「嗯,等你。」
電話隨即掛斷。
齊越知道,杜鵑一大早打電話來,肯定有事。
從家裡出來,冰冷的雨點撲面而來,下了一夜的雨,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氣溫明顯下降。
……
十分鐘後。
小玉撐著雨傘,挎著菜籃子往外走,看見齊越過來,趕忙打招呼:「齊先生早,小姐正等您呢。」
齊越點點頭:「這麼早去買菜,多穿點,小心著涼。」
「哎。」
小玉低頭匆匆離開。
齊越站在台階上看了一會,推門進了屋子。
杜鵑迎上前:「看見你來了,伱先坐,我給你盛粥。」
齊越把公事包放在桌上,拿起一份報紙隨手翻閱,對已經進了廚房的杜鵑調侃著說:「還真有粥啊?」
「讓你來喝粥,就肯定有。」
杜鵑從廚房端來一個餐盤。
早餐很豐盛,桂圓蓮子粥、油條、炸饅頭片、煎帶魚、鹹鴨蛋,外加一份酸甜口的醃黃瓜。
「看著就有食慾。」
齊越拉開椅子坐下。
杜鵑把筷子遞給齊越:「粥是我親手煮的,看著我起大早的份上,好吃不好吃的,湊合著吃吧。」
齊越笑道:「你親手煮的,肯定好吃!」
杜鵑坐下,嬌嗔著說:「你呀,越來越油嘴滑舌。」
「唉,誇你也不對,真沒轍。」
齊越搖頭嘆息。
杜鵑夾了一個饅頭片,放到齊越碟子裡:「昨晚去哪了?」
「太平橋。怎麼了?」
「去太平橋做什麼?」
「製造交通意外,除掉姜斌。」
「為什麼這麼做?姜斌是自己人,你是知道的。」
齊越說:「我不做,也會有別人去做。如果我不做,就會失去澀谷純一郎對我的信任。況且,我當時關了車燈,就是為了給姜斌示警,他的水性很好,應該能夠活下來。」
杜鵑說:「即便是這樣,按照規定,你也應該提前匯報。」
「形勢緊迫,來不及匯報。」
齊越拿起湯勺喝了一口粥,贊道:「嗯,好喝。」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油嘴滑舌,真的好喝。」
杜鵑笑了一下,然後說:「姜斌確實沒死,躲到聯絡人家裡,聯絡人連夜向站長匯報,是你開車撞了姜斌。這件事,你需要當面向站長解釋。」
「解釋什麼?」
齊越夾了一塊醃黃瓜放進嘴裡。
杜鵑說:「姜斌傷的很重,肋骨斷了三根,腿也斷了,腰好像也傷到了,本來計劃安排他離開濱江,但他堅持不走,聲稱一定要找你報仇。你把事情說清楚,邱站長會有辦法的。」
齊越想了想:「你替我去說,不是一樣的嗎?」
杜鵑搖頭:「這次不行。」
「為什麼?」
「別問了,你去就是了。」
「姜斌怎麼知道是我撞的?」
「姜斌擔心殺手不放過他,潛在水裡不出來,你讓人下車查看,他聽見了,他聽得出你的聲音。」
齊越笑了笑:「其實,我是故意讓他聽見的。」
杜鵑很驚訝:「故意?」
齊越夾了一塊煎帶魚,放在杜鵑的碟子裡,解釋著說:「他聽出我的聲音,就會認為是特務科要殺他,那樣的話,他肯定不敢再露面,如果讓他誤會是一場交通意外,萬一他要是去了醫院,豈不是自投羅網。」
「哦,原來是這樣……」
杜鵑恍然大悟。
齊越問:「你覺得,這個解釋,能說得通嗎?」
「應該能吧。」
「那就好。小玉最近沒異常吧?」
「還和往常一樣,我已經跟她說了,干到這個月月底,就不用她了。」
「她怎麼說?」
「她哭了。」
「……哭了?」
「問她哭什麼,她又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