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聽了之後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即就讓民警叫來了章洪進行詢問,可章洪一上來,看到自己女兒這凌亂的房間,一下沒控制住,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我無奈的將其扶到了客廳的板凳上讓其稍微休息一會兒。
喪女之痛,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了的,每當看到章洪那悽厲的目光,我心頭就一陣酸楚,我媽的那張臉,頓時就倒影在了我的面前。
是啊,想來,當年我媽和她是一樣的吧。
此時,李鎮南取證完畢,一見有人在這裡哭,當即就欲走來,我抬頭朝著李鎮南輕搖了一下腦袋,並轉身對著章洪問道;「阿姨,人死不能復生,我想,小惠看到您這樣,也不會開心的吧,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查出小惠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您也和我們一樣,想要幫助小惠的,就請您配合警方調查,好嗎?」
章洪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抓著我的手一陣痙攣,直到眼淚都哭幹了,她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著我說小惠不會死的,那一定是別人。
我抿了抿嘴,說實話,章洪的眼淚,讓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顫抖。
人心都是肉長的,章洪從小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女兒拉扯大,希望的就是有一天女兒能長大,然後看著女兒結婚生子,這是一個母親從艱難通往幸福的過程,只是,看著女兒一天一天的長大,所有艱難的日子都過去了,可換來的,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場面,我想不管是誰,也都會難受的吧?
我嘆了口氣,隨即蹲下了身子,從李鎮南的手上將某個放在證物袋裡的洋娃娃遞給了章洪,輕聲說道:「這是您給小惠買的洋娃娃吧?您看,布都爛了,可小惠依然把這洋娃娃放在旁邊,小惠很愛你,很愛很愛,您又怎麼忍心,一個那麼可愛,那麼善良,那麼孝順的女兒走的不安心呢?大姐,您放心,只要您配合,我答應您的事情雖然已經做到,但……我向您保證,我一定全力追查小惠的死因,如果真的是他殺,我一定幫您親手抓到這個兇手把他丟進監獄,好嗎?」
我於心不忍,也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於心不忍,所以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刑警都沉默了,他們有的攥緊了拳頭,有的更是兩行淚水垂掛在臉頰之上,更有的,則是加緊搜證,希望能搜到一些有關于小惠死因的線索。
拿著我手上的洋娃娃,章洪的眼淚始終都沒有停過,但好在,她還是哽咽的說著和我同樣的話。
穆然走到了她的身旁,和我一左一右的蹲在了章洪面前,輕聲問道:「那,在這幾天,您有回過家麼?還是照常上班?」
後者緩緩地搖了搖頭,用我遞過去的紙巾擦了一下眼淚,隨即哽咽的搖頭,說自己那麼努力的工作就是為了小惠能有一個好的條件,不被同學看不起,這小惠都失蹤了,她還去上什麼班,自從知道小惠失蹤了之後,她就沒有去上班了,每天不是在列印店印著章惠的照片四處張貼,就是去警察局詢問有沒有章惠的線索,起初,章惠的同學和老師還能跟著她一起找,可那些畢竟都是孩子,所以找了一個周末,那些孩子上學去了,就只剩下了自己。
但,章洪告訴我們,她偶爾還是會回來一下,喝一口水,稍微眯一會兒,沒幾分鐘又出門去找,就這麼一直循環,直到她在街頭看到了林妄發的小GG後,才於今天早上,來找到的我。
可沒想到,一帶著我們回家,就發現了章惠的屍體。
說到這裡,章洪更是泣不成聲。
「也就是說,這四天裡面,你都沒有進過章惠的房間?」我繼續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說她每次回來都會進女兒房間看看,可當看到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章洪就越來越難受,所以,她就算進房間,也不會超過五分鐘。
我呼出了一口冷氣,將穆然帶到了房間內,看了一眼門外的章洪,低聲說道:「在昨天之前,章惠應該還活著,我們假設如果那幾天章惠一直躲在床底……那麼她就是沒有離開過家……」
「不是,你得先告訴我,為什麼章惠會躲在床底,而不讓自己母親發現,看著自己母親到處找自己,都快變成一個瘋子了,她……」
說到這裡,穆然突然看了一眼章洪,隨即降低了一個音調,對著我繼續說道:「她有什麼不能跟自己媽說的,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躲在床底下?你看看床底下那些黃紙,點燃黃紙的時候不會有煙霧?她媽不會發現?不可能,我覺得,這女孩子不會一直都是躲在床底下的,我想,應該是有人把她搬到床底的。」
我看著穆然,冷不丁的問道:「是麼?你自己看看這床板,外面都被包上了一層鐵皮,就連床板的底部都被人加了一個鐵板,為的就是不在燒紙的時候,點燃床板,你覺著這些也是兇手弄得?而且,前段時間章惠的異常舉動又怎麼解釋?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有人,教唆章惠,利用章惠最渴望的某個點來引導章惠,做出這種異常的舉動。」
說到這裡,穆然摸了摸我的額頭,問我沒有發燒吧。
我順手就拍下了穆然的爪子,繼續說道:「要不然你來給我解釋這種舉動,聽話水?乖乖水?還是迷藥,能讓一個人擁有自主行動能力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舉動,七天七夜不吃不喝,還跟自己母親說自己要成仙?在母親睡覺的時候一直守在她身邊,等她醒來,然後給她一個怪異的微笑?你穆然應該是無神論者吧,既然不是中邪,那麼,就是人為的了,既然是人為,那一定是有什麼人,讓她變成的這樣,我這個推斷,沒錯吧?」
穆然下意識的摸了摸下顎,喃喃自語的說我這麼說也沒錯,但,如果真的是有心人而為的話,那麼這個人,又是拿住了章惠什麼弱點呢?
說話間,我和穆然的目光頓時就移動到了一旁已經被取證的那些減肥藥的身上。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我和穆然趕到了章惠所在的市第二中學,又通過章惠的班主任,找了兩個平日裡和章惠走的比較近的兩個同學。
讓我和穆然挺意外的是,這兩個同學都是男生,但章惠卻是女生,一個女生,在學校期間和男生相交甚密,說實話,有是有,但很少。
「你就是李海?」我抬頭看著眼前這穿著一身初中校服,看上去極其青澀的小男孩,低聲問道。
這男孩似乎有些靦腆,在我問他話的時候,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就像是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一樣。
我讓他別怕,並告訴他,我是章惠的表哥,這次來學校,只是詢問一下有關於章惠失蹤之前的事情而已。
為了防止學校非議,我和穆然都以章惠表哥的身份找到了班主任,當然,我們並沒有把章惠已經死亡的這件事情告訴學校里的任何一個人,第一,為了不造成恐慌,第二,為了不給我們即將要詢問的孩子壓力。
這一聽我和穆然只是來詢問關於章惠的事情,李海的臉色似乎也開始好了很多。
「哥哥,其實,章惠一直覺得,她媽管她管的比較嚴,之前也有幾次跟我們說她要離家出走,還是我們及時勸住了她,畢竟她這一走,她媽肯定第一個來找我。」
聽了李海的話,我和穆然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隨即看著李海,又輕聲問道:「你是說,小惠在失蹤之前,曾經跟你抱怨過自己母親給她的壓力太大了?甚至想過要離家出走?」
李海肯定的點了點頭,甚至還給我看了他們之間的微信,的確,在五月份的時候,七月份的時候,還有七月底的時候,章惠的確都跟李海在微信裡面說過,她想要離家出走,她不想再在這家裡呆著,原因很簡單,她媽給她報的班太多了。
李海又說,因為這件事情,章惠從開學到現在一直悶悶不樂。
我問李海,難道不是因為小惠有興趣,她媽才幫她報名的嗎?
後者搖了搖頭,說不是這樣的,因為每一次,那些大人總是會把自己的想法灌輸在他們這些小孩的身上,所以,久而久之,當她媽提及要幫助小惠報補習班的時候,張惠每次都說喜歡,其實說來,這孩子應該也是習慣妥協了,她當然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但,課業有多重,似乎只有這些孩子才能明白。
當然,我也是從這條路上過來的,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離開了學校,踏上了社會,才知道,在學校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
「哦對了,小惠失蹤之前,曾經跟我說,她談了個男朋友……至於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她這次離家出走,可能去找他的那個男朋友去了吧?」李海想了半天,突然冷不丁的說道。
這時,我和穆然頓時皺眉,拍了下大腿:「你說什麼?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