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刺入骨髓的記憶

  我問姑姑,她是不是認識這個陳沖,可姑姑卻氣鼓鼓的說,誰特麼會跟這種小人認識。

  我當然知道姑姑只是氣話,但……

  姑姑年輕的時候雖說是個小太妹,但這幾年脾氣也算是收斂了許多,小時候我在學校裡面打架,打的遍體凌傷,姑姑也沒有找對方的家長,只是說吃一塹長一智而已,但這一次,我總覺得姑姑的做法,有點兒不太對頭。

  當天晚上,我和穆然送姑姑回去之後,就直接來到了刑偵大隊,按照穆然的說法,當時我昏厥過去了之後,是陳靖按我留下的記號,一步一步的把我背出來的,當穆然找到我們的時候,陳靖也已經進入了深度昏厥。

  後來,我和陳靖被送到了醫院,陳靖在醫院裡面就醒了,得知我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之後,她就毅然決然的把我帶回了家。

  之後,穆然就匆匆趕到了那一片爆破現場,爆破組的人在現場發現了大量的火藥,火藥幾乎遍布了那一片監獄的每一個角落。

  我這才知道,原來,放置在我們周圍牆壁裡面的土製炸藥原來就僅僅是一個導火索而已,當我們周圍的炸彈爆炸了之後,瞬間引燃了周圍的炸藥,所以,才會發生了那一場,讓我現在想起都覺得有些後怕的爆炸案件。

  穆然說,當時在爆炸的時候,別說我們這裡,就連他們在山崖上都有異動,而且,他清晰的看見了整個爆炸的過程,那一團蘑菇雲幾乎頃刻爆發,還好那些火藥的分量都是分散的,所以沒有波及到一旁的森林,要不然,我們不被炸死,也得被燒死。

  聽到這裡,我莫名的有些心身後怕。

  隨即,我坐在穆然辦公桌前,將事情原委都將其告知。

  穆然聽罷,當即猛地一拍辦公桌,震驚的說道:「什麼?你們和那個兇手打過照面了?他還說是你弟弟?這……這怎麼可能,你可是親自送葬你弟弟的啊。」

  聽到這裡,我有些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太久遠了,這事情是發生在十幾年之前,再加上我弟弟被撞死時的場景歷歷在目,似乎已經覆蓋掉了之後的記憶,我只記得,那個時候我悲痛欲絕,被我媽說的我幾乎就想要跟著我弟弟一起走了,也在那個時候,我患上了抑鬱症。

  那個時候,我天天躲在家裡不出門,就算是弟弟的葬禮,我都沒有去,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在那個午後,我弟弟被推入了焚化爐,而我,卻一直躲在房間裡,眼睛都快哭瞎了。

  所以,我並沒有親自送葬白天,但,我能確定,白天在被車撞了之後,是當場死亡的,死亡之前,他還一直拉著我的手,看著我,說著哥哥我痛。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是能死而復生的,自然,我也不相信那個在監獄裡面想要炸死我的人會是白天。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白天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我也不相信,曾經那麼善良的他,會想要謀殺自己的親哥哥。

  可是,對於這個男人的一切我都不了解,甚至我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冒充白天,綁架陳靖,把我吸引過去,要引爆炸彈,卻又不在這監獄裡面放置足夠炸死我們的炸藥,他不是要殺了我麼?大可以一刀解決我和陳靖,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

  這個問題,穆然同樣迷茫,我們做了很多猜測,比如這個男人想要挑釁警方,所以才想把事情弄大。

  但如果要挑釁警方,他應該在屋子裡面放上足夠分量的炸藥才對,可是這個男人沒有。

  在見了我和陳靖之後,他將我們原本準備打開的鎖芯給融了,所以,他不想我們逃脫,他的確是想要至我們於死地,但又為什麼要用這個方法,我們卻不得而知了。

  總之,我們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人是衝著他們警方去的。

  只是,一陣不祥的預感,在這個結論從穆然口中說出的時候,就已經上了我的心頭。

  「那五個女人怎麼樣了?還活著麼?」我抬頭看著穆然,緩緩地問道。

  穆然愣了愣,點頭說這五個女人被他們帶出森林後就已經送進了醫院,按照醫生的說法,她們是長期食用人體排泄物,而導致腸胃以及消化系統弱化,總而言之,其實就是一句話,營養不良的事情。

  但,生理上的痛苦可遠遠不比心理上的痛苦,那五個女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最嚴重的,從昨天送到醫院到現在,已經自殺過五次了,每一次警方都讓心理專家替她做心理輔導,可第二次還是這樣。

  我抿了抿嘴,緩緩地說道:「陳真之前說過,這個森林,總是會有一些大學生進來探險,所以,他們應該是……」

  「恩,這五名被害者都是女大學生,來到那一片森林的時間有長有短,但他們都不是獨自闖入的,有的是因想要偷情,卻開不了房,所以才來到這片森林,後迷路,有的是跟著自己的同學探險,才來到的這片森林,但,她們的同伴,都沒有被留下活口,我們在那一個木屋後面,發現了很多殘骸,想來,應該就是她們的同伴的。」

  聽著穆然所說的話,和我所想的幾乎是一致的,是啊,誰又會一個人,闖入這一片森林呢?

  我抬頭看了一眼穆然,問了一嘴有沒有在森林裡面發現什麼彈孔或者被子彈擊斃的野物。

  穆然搖了搖頭,說我昨天說的時候他就已經讓人仔細查找了,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發現。

  不過,上面倒是下了指示,說關押那五個女生的犯人既然已經死了,那麼這案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聽了這話,我眉目頓時一皺:「不查了麼?陳真就算是兇手,那也算是一條人命啊,而且,我和陳靖還差一點死在那監獄裡面,這個案子……」

  「我也知道,但是能怎麼辦?這是上級的指示……」

  「穆然,我只是想要……」

  我剛想說我只是想要順著這個案子,找到那個男人,查清楚,他到底為什麼冒充我弟弟的事情而已的時候,穆然的門忽然被人推開,緊接著,一個看似五六十歲的老頭,儼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誰啊……有病嗎,我們在談事兒……」

  我是面朝著穆然的,所以在聽到這門被推開的時候,我有點顯得不那麼耐煩,而,當我轉身,看到這老頭的時候,頓時心頭一震。

  「呵,都五年了,你能不能改改你這罵人的臭脾氣?加上這一次,我都給你罵了十五次了吧?」

  看到這老頭的時候,我眼角的淚水愣是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於一個從小就沒有父親的人來說,遇到一個不管什麼地方都特別優秀,並將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的人,是有多麼的溫暖,而他,卻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見到老頭來了,穆然更是畢恭畢敬的從辦公桌前繞了出來,而後九十度朝老頭鞠了一躬,並親切的叫了一聲:「先生。」

  我也沒管穆然怎麼樣,直接上前,一把就抱起了這個糟老頭子,我無法用語言去表達現在我的情感,我太想他了,五年了,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只為他的那一句話,做不了警察,就不要去找他。

  我知道這老頭的脾氣,說出的話,就跟聖旨一樣,所以,在這五年間,我一直沒敢上門,甚至連一個電話都不敢打。

  抱起老頭,我一個激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可也就是這一下,卻被他的手給擋住了。

  是啊,這就是我之前和他的相處方式,互相傷害,卻又互相依賴。

  老頭沒有妻子,沒有兒女,我記得,當年他曾經摸著我的腦袋,說過,他這輩子,就只有我一個兒子。

  雖說只是一句話,但我卻像聖旨一樣,一直鐫刻在了我的心裡。

  「白……白凡……,這樣不太好吧?畢竟先生已經……」

  穆然見我一把抱著這老頭子,當即有些吃癟的說道。

  我一聽這話,當即笑著說道:「你懂啥,這是我們師徒間的問好,一邊去,一邊去。」

  忽然,一個手掌猛地朝我臉上拍了過來,緊接著,一陣暗金直將我和面前的這老頭分了開來。

  而後,這老頭習慣性的拍了拍我的腦門,搖頭說道:「小凡,我讓你做的事情,一直都在做麼?」

  我愣了愣,馬上點了點頭,連聲說道:「爸……哦不不,老師,五年間,我每天都在鍛鍊,每天都在長跑和負重,不近女色,也一直都在關注世界上的各種案件,一刻鐘都沒有讓自己的精神放鬆下來……」

  「哦?那麼,我想問問你,你當年給我的那個視頻帳號,為什麼……改了密碼?」

  此話一出,穆然愣住了,很顯然,在這種異常凝重的氣氛下,老頭不該說出這句話,可他說的,還說的這麼義正言辭的。

  我老臉一紅,說實話,我當年給他充了不下三個平台上的會員,而且都是年費的,這幾年來一直都在沖,畢竟這老頭也就好這一口了,但,這不是前段一直在忙案子的事情,也沒沖了……

  「我特麼問你小子,為什麼,老子的視頻都看不了了……」

  「砰」的一腳,直朝我小腹踹了過來,幸好老子激靈,在他抬腳的時候,直躲在了穆然身旁,所以在下一刻,穆然整個身子都往後退了三步,可當我正準備幸災樂禍的時候,一根麻繩頓時圍繞在了我的鉑金上,下一刻,老爺子打開了窗,直就將我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