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為民除害謝承澤,死又何妨謝承澤

  謝承澤被盛世淮掐得呼吸不暢,咳了兩聲順了下氣,這才彎唇冷笑道,「咳呵,本王已是爛命一條,若能為民除害,死又何妨?」

  說不定,他死了,還能回到現代。

  總歸在異世這一年裡,活得也夠本了。

  「我便這麼不值得你追隨嗎?」

  盛世淮神色狼狽的咳出一口黑血,耳窩內也跟著沁出紅血來,儼然中毒已深。

  他自知已是無力回天,因此只想要一個答案。

  他從未,被同一個人背叛兩次。

  謝承澤是第一個。

  「我到底哪裡不如謝瑾瑜?」

  那個瘋子,眼裡的欲望根本就不是皇位,既然他不想要,他盛世淮坐了又如何?

  他乃前朝宰相之孫!更是文武雙全、善弄權謀!上天賦予了他如此之多的天賦,他才該是那個天命之子!

  而他謝瑾瑜不過就是個乞丐之後!

  「我承認,你確實適合那個位置。」謝承澤艱難地仰起頭,眸光難得柔了幾分,「可謝瑾瑜,是本王的弟弟,本王怎可能容你殺他?」

  從小無法得到父皇與母后的疼愛,甚至在鞭笞與嚴厲之中長大,而一向缺失父母在身邊陪伴的自己,怎會不心疼這個孩子?

  即便被對方囚禁在太極殿中失去自由,他也無法做到去恨謝瑾瑜,因為他最是清楚,缺愛的人有多偏執,又有多希望對方能夠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觸碰了本王的逆鱗。」

  謝承澤抬手抹去盛世淮鼻口下流出的黑血,指腹的力道逐漸加重,在男人臉頰上留下猙獰刺眼的血痕,「你不該碰毒香,更不該給本王下毒。」

  「本王,記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他乃小人,十日都等不起。

  「哈哈哈哈哈!」盛世淮不禁仰頭笑出聲,胸腔因為發笑而震得發痛,惹得他又是悽慘地咳出血,中毒後的五臟六腑都在迅速枯萎、失去生機。

  他笑累了,這才平眸望著看淡生死的謝承澤,笑容一點點消逝。

  「可笑我剛剛,竟還對你生出了一絲不忍。」

  一子疑,滿盤皆傾頹。

  不怪那太子心軟又偏執,這位二皇子殿下,身上確實有能讓人心疼的莫名本領。

  只是沒想到,曾經最是瞧不起的那根軟肋,竟然能狠心自斷骨頭,裹挾著斷開的尖骨刺插入他的心臟。

  「既然你不怕死,那便陪我去死好了!」

  「黃泉路上有殿下作伴,臣倒也不孤獨了!」

  盛世淮抬手掐著謝承澤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到空中,隨即鬆手挽出體內最後的內力,朝著謝承澤的心口便是轟然而去!

  謝承澤下意識閉緊了眸,整張臉都如小肉包子褶般皺起來。

  來吧!

  他準備好了!

  再疼還能比戒斷反應疼嗎!

  說不定眼一睜一閉,連痛覺都沒有,直接失去意識,一步登天升仙!

  然而,意料之內的疼痛卻沒有出現,只聽到不遠處牆壁轟然倒塌的聲音,半空中的謝承澤踉蹌地跌落在地上,茫然睜開眼睛。

  在發現盛世淮滿臉陰沉的轉頭朝側方看去時,不禁也跟著轉過腦袋。

  是誰!

  是哪位路過的好心人救他狗命!

  目光所落之處,一身風塵僕僕的白衣男子,面色緊繃又後怕的收回了出招的右手,隨即拔出腰間那柄修長的青劍,凝神後的眼神瞬間化為實質化的殺氣,殺意凜然地朝著盛世淮攻擊而去!

  「盛世淮!你竟敢傷他!」

  沈淵抬手轟開盛世淮使出的內力,泛著冷光的劍尖揮向盛世淮的心臟,此時中毒已深、五感皆鈍的盛世淮根本不是沈淵的對手,僅是兩招便被那柄建安劍刺破衣衫,毫無阻礙地插入胸口。

  「噗——」盛世淮喉間一甜,再度從口中咳濺出大口的鮮血。

  黑色的血滴如同被打散的黑棋掉落在地上,只見廣闊的棋盤之中,白棋早已遍布四方,其中幾顆尤為顯眼的白棋,在隨著最後一顆白棋以死設餌入局後,牽連為一道致命的殺機,將滿盤的黑棋盡數吞沒,毫不留情地扔出棋盤之外!

  籠罩在棋盤上的濃霧,隨著最具殺傷力的那枚黑棋出局,被逼得步步後退,最終被擠在狹窄的角落裡,將整盤棋局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黑棋,儼然是傾頹之勢。

  盛世淮的身子晃了晃,隨著生機被奪,他不甘地望著遠處正在迅速後退尋找躲避物的謝承澤,伸出的手無力的垂落在地上。

  那一刻,他在想。

  他確實不應該給謝承澤下那毒香。

  他應該直接一劍殺了他。

  這一次的盛世淮,死不瞑目,瞪得渾圓的雙目滋著密密麻麻的血絲,一瞬不移地盯著謝承澤的方向。

  而謝承澤也終於明白過來,宮變那日他為何望著盛世淮的屍體,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對皇位勢在必得的盛世淮,如此驕傲又自滿的盛世淮,死後怎會心甘情願的閉眼安息呢?

  死不瞑目,才是他失敗慘死的真實寫照。

  沈淵在盛世淮的胸膛上補了兩刀,便是急不可耐的轉身,大步朝著謝承澤跑去,想要看看他的傷勢。

  卻不料,有個人比他更快。

  「嗚嗚嗚嗚——殿下!我的殿下——!您可千萬不要死啊!」

  「小的還有二十八房小妾需要您養啊!您要是死了,小的就只能熬夜通宵寫話本養家餬口,臣這一把年紀了,很容易半夜猝死的啊!」

  「殿下!殿下您不要丟胡來一個人在世間啊!」

  胡來踉踉蹌蹌地奔向謝承澤,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帶雨,一大把年紀兒子都不知道有多少個了,那哭聲卻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淚水從眼眶之中飆飛出去,嘈嘈切切錯雜「彈」。

  謝承澤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胡來說的鬼話,他是半點不會信,恐怕只要他一死,胡來就會立馬捲走他的小金餅,馬不停蹄地找下家去。

  「你給老子撒開。」謝承澤渾身還疼得難受,之前本就被盛世淮連門帶人的轟了一掌,若不是精神緊繃著,他恐怕早暈過去了。

  他望著前方一臉緊張之色、毫無形象飛奔過來的沈淵,逗樂道,「再不起來,小心心急的沈大人一腳把你踹開。」

  沈大人沒有一腳踹開胡來,他伸手抓起胡來的後衣領,往旁邊狠狠一丟,下一刻便是緊緊抱住了謝承澤。

  他渾身顫抖著,雙臂早已發麻無力,滾燙的掌心不斷給青年輸入內力,聲音止不住的輕顫,「謝承澤……你又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