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姿態扭曲爬起來,大家全是演技派

  大臣們「兵分兩路」,一路跟在曹闕身後,一路跟在謝守均身後。

  很顯然,跟在曹闕身後的是太子一黨,跟在謝守均身後的則是二皇子一黨,他們互相提防著對方,生怕一個不小心,兩方人馬又會打起來,從而傷到自己。

  太子和攝政王都不在,也不知接下來是個什麼流程。

  「皇后娘娘,這宮變,到底是誰贏了?」

  一個老臣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問,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感覺這場宮變,針對的好像不是新帝之位,而是什麼別的目的。

  曹傾然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落到謝守均身上,率先開口,「大皇子,你支持攝政王也便罷了,但你當真捨得那些曾與你同生共死的將士們,隨著你被安上謀逆的罪名,株連九族?」

  謝守均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收回,「謀逆?什麼謀逆?本殿不知道。」

  曹傾然:?

  曹傾然微微眯眸,不明白謝守均此話為何意。若謝守均的意思是,攝政王手中有遺詔,他支持攝政王登基並不算謀逆,可他手中並無兵符,卻調遣了精兵隊伍,無論目的如何,都觸犯了軍律,理應受罰。

  身為皇子,或可免除處死,可這些常年跟隨他的精兵,下場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而且據她所知,謝守均愛兵如子,為何會寧願牽累這些士兵也要,是故意製造的假象,還是……

  曹傾然琢磨著,回神之時便已來到了養心殿。

  禁軍們的屍體都躺在地上,血液濺得到處都是,可見當時戰況有多激烈。

  為了權斗,便要犧牲這麼多人,曹傾然感覺悲哀的同時,也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正準備讓曹闕帶人清理屍體,便見曹闕突然上前跨了一步,朝著地上的屍體們喊道,「都起來吧。」

  曹傾然:?

  曹傾然疑惑望去,只見地上原本死得透透的禁軍們,竟然紛紛姿態扭曲的爬起來,扭了扭麻木的四肢,四顧相望好奇地問道,「結束了嗎?」

  曹傾然瞪大眼睛愕然轉頭,問向曹闕,「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大臣們也驚呆了,指著這些死而復生的禁軍們,唇瓣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詐、詐屍了?

  「回皇后娘娘,為除盛司使,攝政王派沈大人與太子商議,演了一出宮變的戲碼。」

  曹闕解釋道,「兩軍交戰為假,為防盛司使時間長了發現破綻,特意以太子撤退,攝政王命盛司使追殺太子之名,引盛司使離開養心殿,掩蓋兩軍交戰的假戲。」

  來養心殿演戲的這一波禁軍,皆是他和沈淵精心挑選的禁軍,雖然不知道沈淵為何知曉禁軍之中潛藏的盛世淮的眼線都有誰,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戲很成功,成功的騙過了盛世淮,繼而以太子為餌,偷襲殺死盛世淮。

  至於那些眼線……

  大概已經在外圍的交戰中斃命了,畢竟他們秘密派人用豬腸製作了血袋,放在士兵身上特定的位置來刺穿,如果對方在別的地方下死手,便不是自己人,直接反殺即可。

  而且他也特意叮囑了心腹暗中解決掉這些人,想來都已經除盡了。

  至於一些意料之外的犧牲嘛,在所難免,保全了大部分士兵的性命,曹闕認為已經足夠了。

  建安的兵本來就少,按照攝政王的原話來說,死一個士兵他都會傷心的哦可誒。

  不過,一想到買豬腸和豬血的銀子還是自己墊的,曹闕就決定等事後一定要讓太子和攝政王報銷。

  聽完曹闕的解釋,曹傾然不禁揉了揉眉心,「本宮竟是被埋進了鼓裡。」

  所以,謝承澤壓根就沒準備宮變,他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除掉盛世淮。

  皇位在他眼裡……

  或許真的如草芥一般。

  曹傾然自嘲一笑,「那又如何,皇帝,還是把皇位給了他。」

  「娘娘錯了。」

  這時,一直沒有出面的趙公公緩緩走來,他深深看了一眼曹傾然,隨即將手中端著的聖旨,遞給了曹傾然。

  「咱家便不念了,皇后娘娘自己看吧。」

  曹傾然微微一怔,她接過這張聖旨,不知為何突然沒了打開的勇氣。

  或許心中已有答案,可這個答案,是她想要的,又不是她想要的。

  它可能會血淋淋地告訴她,她曾經的一切都錯了。

  她是多麼卑劣的小人。

  良久,她才微微呼了口氣,指尖拂過聖旨緩緩推開,目光落到上面熟悉的字跡,不禁眸光狠狠一顫。

  指尖嵌入了掌心,化不盡心中的悲戚與後悔。

  他,從未騙過她。

  「傾然,能夠繼承皇位的,唯有謝瑾瑜。」

  他曾經說過的話,停在她的耳畔,可她,從未信過。

  女人驟然紅了眼。

  ……

  養心殿內,看著唇間發紫,已然無了生息的建帝,謝承澤上前握住建帝冰涼的手,仍舊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父皇,惡臣已經被兒臣解決了,你快起來吧!」

  龍榻上的建帝並未回聲,謝承澤又去撓建帝的腰間,想要把他撓癢得裝不下去,「父皇!兒臣知道你沒死!別裝了,兒臣可不吃這套!」

  龍榻上的建帝依舊不動彈,謝承澤的身軀僵了僵,強笑著問站在身後一側的趙公公,「趙公公,我知道你們在合夥騙我,行了,我真的上當了,你快讓父皇起來吧。」

  趙公公眼眶濕潤,「二殿下,陛下,是真的駕崩了。」

  「我不信,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謝承澤搖搖頭,他好笑地看著趙公公,然而眼眶確實紅得可憐,令他的表情看起來極為的滑稽,「江湖上肯定有一種能納氣久閉的內功,叫龜息功,父皇是習武之人,他肯定是用了龜息功暫時遮蔽了生氣,對不對?」

  趙公公抹著眼淚搖頭,憐愛地望著他,「二殿下,陛下不是什麼江湖之人,也不會什麼龜息功,還請殿下節哀,莫要傷透了身子。」

  「陛下臨死前遺言,讓老奴一定要照顧好殿下的身體,他給不了殿下皇位,但可以給殿下第二條命……」

  陛下,最疼二殿下了。

  謝承澤唇瓣顫了顫,似是還想說什麼,但眼淚先從眼眶裡沖了出來,他看著建帝安然死去的面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拉著建帝的手凶聲喊道,「命、命、命!我不要什麼第二條命,我只想讓你活到壽終正寢!」

  可父皇……

  別人家的父皇都求長命百歲,恨不得跟自己的兒子搶命活,為什麼你卻這麼傻,把保命丹留給我?

  你別睡了好不好?以後你想讓我上朝,我便天天上朝,想讓我批奏摺,我便批奏摺,想讓我罵哪個大臣,我便替你罵哪個大臣,我還有好多稀奇的東西沒講給你聽……

  所以,你醒醒好不好?

  看著謝承澤哭得這麼傷心,趙公公也忍不住再度潸然淚下。

  殿內哭聲不斷,青年的每一次抽噎都像是要將心肺咳出來一般,而殿外,得以死裡逃生的禁軍們,笑著約定休沐後去酒樓飲酌一口,慶祝他們沒有死在權利交更的宮變之中。

  一扇門,隔絕了所有的歡笑與悲戚。

  禁軍們感謝著攝政王的策計讓他們活了下去,讓父者依舊有兒子,讓兒者依舊有父親,卻不知,這位正被他們感激的人……

  他的父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