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百二十七章 遺憾

  巫師師徒其實原本是打算要看王濤熱鬧的,因為他們都認為那種無禮的舉動在實在是災難之源,怎麼能對神秘又強大的四目族那麼不敬呢?輕的就恐怕會受到四目貴人的不滿斥責,重的則會幹脆招惹來對方衝過來進行懲罰,到時候最好躲遠點不要被牽連到才是。

  然而他們接下來看到的是什麼?是雙方和和氣氣地進行口頭交流,在一問一答中也沒有多少的拖泥帶水。幾乎是花不了多少功夫就敲定了一項交易的達成,如此的交流過程可真實超乎他們的常識。

  再想想自己於之前也沒少與那些格魯古人說話談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樣子也從來未能獲得如此待遇。這麼高效的談判過程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這小子同對方是先排練好的表演嗎?還是說這小子的面子真是非常吃得開?

  驚訝的思緒一下子就纏繞在這對師徒的心頭,仿佛層層疊疊的蛛網一樣將他們的心竅遮掩起來。以至於剛找出一點頭緒就又被更多的絲線所包裹得越發緊實,簡直是沒法輕易從中掙脫出來了!

  而所謂的蛛絲並不是什麼真實的物質存在,完全就是無數習以為常的常理和相關邏輯的集合。如果心中只有固定的一種內容的話就很容易被徹底陷在其中,即便是看到了出路也只會視而不見地當做孔洞,所以有些事情真實沒法解釋得通的。

  其實這也要怪他們自身,這大概是因為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員所帶來的自負吧。山澤野民和農村鄙夫接觸過,招待過城西大戶和公門官吏,就是混帳如四娘及山賊之流也是能夠應對有餘,可以說給每個特定的群體都準備了一整套的應對方式。

  該作揖行禮的一定會禮數周到,該匍匐下跪的也不會有任何猶豫,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虛妄詭詐之言進行恫嚇,只有讓客戶感到事情嚴重了才是一場良好交易的開端。那時自然會有人心甘情願的拿出大把財富做為酬勞,求的就是能換來一次瘋瘋癲癲的儺舞,又或者是一曲不知所云的歌謠。

  但是現在碰上的是樣貌及文化都完全不一樣的格魯古人,所以在如何交往的問題上就曾讓他們非常撓頭。在與對方習俗和語言都非常缺乏的時候便沒法展開交流,最多是從零星汲取的記憶碎片中整合出來一些禮節做為應付。最多是本著禮多人不怪的處事哲學事事都要做到畢恭畢敬,唯恐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惹怒了對方。

  然而自己的低姿態並沒有收穫對等的回應,在星空中遠航的格魯古人什麼樣的文明沒見過?區區缺乏見識的酋長或小王有怎麼樣?他們成排成排地在普通士兵腳下匍匐的事情還能少了麼?跪在地上也不過是爾等的主動選擇,文明的格魯古人只是不理解當地的具體風俗而已,所以又怎會辜負了當地人的一番好意呢?

  所以就算是新多出了兩個謙卑土著也不會令他們感到意外,那就像是出門買菜時與人打招呼一般自然。

  甚至於該說巫師師徒這種謙卑的模樣才是格魯古人的熟悉的常態,而王濤這種不卑不亢的處事方式才算是少數。

  後者會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在從小到大的教育中並沒有覺得自身如何低下,所以在與他人說話時便也會堂堂正正地直起腰杆。還有就是對於異常狀態的理解算是最早的一個,當教團里的其他人還在被動接受灌輸的時候就已經在主動進行記憶了。所以他對于格魯古文明的了解可以說遠遠超過其他人,無論從細節還是整體概念上都吸收了相當多的知識,在區區的交流方面自然也不會有所障礙。

  畢竟這貨是經受過許多科幻小說動畫影視劇的薰陶的,開啟想像力之後就更能發揮出腦洞極大的優勢。再加上穿越之後的種種見聞就更容易讓王濤的思想變得靈活,隨時都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再做出改變。

  尤其是他還知道一條格魯古人約定俗成的慣例,那就是在與落後文明接觸後並不會特意約定雙方的地位。只是以數量和質量並重的編隊飛行是絕對少不了的,所以屆時該採用怎樣的接待方式就由對方看著辦。

  反正強迫是不會特意強迫的,格魯古做為一個偉大的文明絕不會做出那種無聊又下三濫的事情。但你們要自己彎下腰或者跪下去的話可就是你們的事情了,身為文明的一方自然也不會阻攔,這都是在尊重當地人選擇的自由嘛!

  然而這種看似文明的規則其實只是一種默認的道理,至少在母文明區進行制定的時候還是充滿高尚理想的。然而遠渡星海的艦隊總會隨著離家愈遠而越缺乏監督,所以他們所採取的對策就是絕對不會將之主動宣告出來,常常是本著悶聲發大財的心態去占據落後文明的便宜。

  這雖然有自欺欺人的嫌疑,但是在記錄儀器廣泛存在的時候又還想多占多得,那麼就只能採取一些不是很厚道的辦法了。就比如說遇上巫師師徒這樣的人就是他們最喜歡的,讓對方親自將臉面和尊嚴送上來時也會奉上相當的自主權。

  土地、利益、信息什麼的也會隨之出現急速的單向流動,這對於艦隊上下其實都是樂見其成的事情。

  全程目睹整個過程的紅衣也是瞪圓了眼睛,她對于格魯古人的畏懼倒也不是多麼強烈,於是在通過觀察所獲得的想法是便不免有些清奇。一張嘴就是帶著醋意問道:「那個四目婆子怎麼會主動降價呢?她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阿濤你可千萬不要吃虧上當啊!」

  「她降價了?想法?」

  王濤撓著頭便回憶到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要不然對方的出診費用會從五十頭牛降到三十頭呢?他起先是對於紅衣沒頭沒腦的提問略微有些詫異,可隨後就不免痛心地後悔道:「我靠,扮豬占便宜不該是必有劇情麼?她一降價的話我就應該繼續裝傻來的,說不定就能唬得更好的降價,怎麼就糊裡糊塗地答應了呢?可惜,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