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誘敵

  神教的信眾們對於神使的召喚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一旦神諭下達就必須立刻相應,否則他們唯恐暴脾氣的暗流大神會懲罰河青城。以神使之前散播的傳說真是相當的可怕,不光要用各種酷刑殺害人命,更要以匪夷所思的辦法折磨靈魂。

  當然一同到來也不乏曾經受到恩惠的緣故,於是在恩威並施下的他們是最為老實聽話的一群人。眼下只有特別膽小的人才會不顧保持安靜的禁令,他們悄悄地將神祇之名掛在嘴邊做祈禱以求自身安心。

  其實也不過是常常念誦的「聖哉」等短詞,到底有沒有效果且不論,但他們實在是相信此舉有用的。可見他們多多少少還是存在著不安心情,只能試圖從熟悉的聲音和動作中找尋心安。

  然而許許多多的低聲念誦匯集起來也會成為悶聲低響,就連人群中地壯年人不斷彈壓也控制不住。都是鄉里鄉親的誰好意思下狠手?況且焦心埋伏效果的人也沒有相配的地位和名義,那麼得如何才能向他人施加懲罰呢?

  埋伏的河青人們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想法,有不少人都疑心神使是不是已經遭到毒手了。直到是終於聽到有「咚咚咚」的邁步聲從暗河傳出才輕舒一口氣,因為他們都認為四娘已經如約引來了討厭的入侵者。

  一想到待會兒會投入戰鬥便讓很多人緊張起來,尤其是缺乏戰鬥經驗的人就更是捏緊了武器。他們或許不知道誘敵的過程中存在不小反覆,但能從更遠處傳來的異族叫罵聲中判斷出具體規模。

  雖然對方的調門中確實都帶著明顯殺意,但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線顯然是相當疲勞了。尤其還能聽到四娘時不時的挑釁叫罵,可見她的誘敵手段實在完成得非常盡心,這也多虧了往年間在城中在街頭浪戰的經驗。

  她會停下誘敵其實也是出於無奈,攜帶出去的火把早已經燃盡且丟失無蹤,要繼續逃跑的話反而得依靠追兵的光亮照明。故而她必須得控制自己的逃竄速度,只有如此才能藉助身後的光亮來辨清前路。

  雖說四娘曾經因感染異界真菌提高了夜視能力,但那也只是能藉助微弱的光亮看得清楚,卻是沒法在徹底的黑暗中辨認環境的。

  但這一情況在接近設伏之處時就扭轉了過來,那麼多人總得是存著幾處陰燃的火把,而就是這樣亮度不顯的光源就足以做為光源了。於是在陣前幾乎是瞎眼的河青人就聽到一個沉重腳步的接近,他們都能從略帶疲勞感的喘息中聽出大致是誰。

  而四娘也顧慮著可能的誤傷還先行報名,並且特意放緩了腳步才接近掩體。等互相進行確認後才翻越過去大口喘息,令人驚奇的是在這期間居然沒有砸中任何一個人,就仿佛她擁有了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一般。

  這樣的特質自然也會被許多有心人記在心中,不用說也會全部都推到神明的賜福上面。身存如此異於常人的能耐還能是怎麼回事?果然神使是受到神明偏愛的存在啊!

  若非遠處聽不懂的叫喊聲在逐漸靠近,恐怕有些人都會當場跪拜並祈禱神明了。

  不過能跑到最前方的並不是身材壯實的千戶大人,而是幾個年輕力壯的善跑牧奴。

  他們這等身份在平常只能以雙腳驅趕畜群,就算是被帶在軍中也主要參與後勤輔助之事,一般而言其實是冒不了頭的。也只有當全軍以腳追擊的時候才能發揮自身特長,只希望能通過立功來重新獲得自由。

  但這只是他們的希望而已,當運氣不佳的時候就只能成為取死之道。

  最先拐過彎的牧奴是第一個發現工事的人,他一眼就認出前方存在著人工痕跡,只是不知這一道矮牆到底是幹什麼的。而且更關鍵的是那標誌性的咚咚聲消失了,但凡有點警惕之心都得先查看一下環境。

  「等,等等……呼呼……等下……人呢……呼呼……前面那是……」他在疑惑之下便向身邊的夥伴們示警詢問,他在喘著粗氣之餘是聽不到對面都有什麼動靜。

  其實最響亮的還不是四娘疲憊的喘息聲,而是五百埋伏之眾甲冑和武器的輕微碰撞聲,以及大家在臨戰之前逐漸興奮起來的粗重呼吸。身為戰鬥策劃的苗可不允許對面的傢伙有機會思考,他只希望讓可能恢復清醒的猛獸再次激動起來。

  既然如此就留不得此人了,只見這個多年來並無赫赫戰績的小軍官抄起了身邊的標槍,也不管原主人同不同意就奪在手中。眼下算是自己從軍以來策劃的最大一場戰鬥了,任何會帶來威脅的變數都得立刻抹去。

  起身振臂的動作完全是一氣呵成,那正在回頭召喚夥伴的牧奴根本就來不及躲避,只能是在同伴的恐懼目光中被扎了個透心涼。甚至標槍的余勢還將這傢伙一下子帶在了地上,再有什麼疑惑也只能向著死神去詢問了。

  被命中之人最多就只能是手腳顫抖地做出垂死掙扎,但是同行的夥伴們卻無暇關心他眼中的求生欲望。何況就算是有最好的薩滿在場也是無能為力了,大家更多的是被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嚇住了腳步。

  其實跌倒的「噗通」聲還伴隨著另一個怒喝:「一隊!二隊!將他們留在這裡!」

  苗所下達的命令當時就讓幾個人渾身一激靈,他們能接受命令就說明已被帶在了陣列之前,必須得是最好的投標手才能有如此待遇。本就進入預攻擊狀態的小隊立刻聽命形式,他們只是稍稍瞄準就立刻向目標方向投出手中標槍。

  也就是仗著人多武器多才能實施覆蓋性射擊,以至於本想躲避的幾個牧奴完全是沒有求生機會。最慘的一個傢伙身上甚至同時中了三隻標槍,以至於突出身後的槍尖讓他無法背部著地,就算是死去也只能側著跌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