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極為溫和,讓嬤嬤感到十分舒心。
淺笑回答:「奴婢叫毓湖,曾經伺候熱過河行宮的一位小主。「
聽到熱河行宮這幾個字,安陵容立刻明白了,原來這位嬤嬤是從前李金桂的宮女。
弘曆把她留在這裡,想必她在弘曆心裡的份量不小。
安陵容摘下自己頭上一隻璀璨奪目的金鑲玉簪子。
雙手遞向毓湖:「毓湖姑姑,我年輕,什麼也不懂,往後請多多關照。」
毓湖忙上前幾步,雙手接過首飾。
滿臉堆笑:「多謝小主看中。
小主放心,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只管找奴婢。」
毓湖離開,安陵容和沫心踏入青逸閣。
兩人走了一段路,來到安陵容的住處,是一間比較僻靜的庭院。
沫心瞧著四周,抱怨道:「剛隔壁院子環境清幽,怎麼到了我們這裡環境還沒家裡好。」
安陵容趕忙捂著她的嘴巴制止:「別多說,小心給人聽見。」
沫心驚恐瞪大眼睛:「這裡不是就只有我們住嗎?」
安陵容推開房門,踏入裡面:「未必。」
兩人在屋內收拾了一會兒,聽到兩個腳步聲由遠及近。
「阿箬,快點!」
兩人朝著門口看去,見青櫻和阿箬走了進來。
阿箬一進來就用手帕捂著鼻子,似乎這裡面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安陵容見有客人來,沒有感到意外,徑直走到一個雕花木椅坐下。
她如今的身份是側福晉,自然不必和一個侍妾客氣。
青櫻對安陵容微微彎腰行禮,很敷衍。
「聽說月姐姐住到了我這裡,特地來拜訪。」
沫心 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看向青櫻和阿箬。、
王爺居然讓她家小姐和一個侍妾住在一起,而且聽青櫻這口氣,她才是這裡的主人。
安陵容倒是一點也不吃驚。
那日在選秀的時候她就知道青櫻是想嫁給弘曆的。
不然,也不會在得到如意後那麼快就急著謝恩。
剛才,她在看到青逸閣幾個字的時候,就懷疑她住在這裡了。
大概是弘曆覺得虧欠她,所以給了她一個雅致的居所。
安陵容見青櫻直挺挺站在那裡,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側福晉又如何,你只是弘曆哥哥迫不得已才娶的,只有我才是他想要的。
安陵容身子向後仰,舒服坐著。
「青櫻妹妹是皇后調教出來的,怎麼好像不太懂規矩?方才行禮的動作好像不太對,要不再來一次?」
青櫻眨了好幾次眼睛,無辜地站立著。
她的嘴替阿箬不情不願道:「月福晉只怕是沒有弄清楚這王府里的情況吧?
我家小姐和王爺是 青梅竹馬,自打入府就天天陪著,連福晉都十分照顧,怎麼側福晉這麼刁難?」
安陵容看向青櫻,見她一點也沒有打算阻止阿箬的意思,反而嘴角掛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安陵容倒是也不指望這樣的主子能教出什麼樣的好奴才,笑得眉眼彎彎。
「既然王爺這麼喜歡妹妹 ,怎麼不讓妹妹做福晉呢?」
青櫻撇嘴,這話說到了她的痛處。
她是為了和弘曆哥哥的愛情才犧牲這麼多,做侍妾的。
但她還是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我從來要的就是弘曆哥哥的情份,而不是位份。
我只是怕你今夜獨守空房會傷心,這才來看看你。」
安陵容也不讓她坐下,冷笑一聲:「妹妹很喜歡王爺?」
青櫻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方:「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我和弘曆哥哥都待對方與旁人不同的。」
安陵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首詩她前一陣子讀到過,是白居易的。
寫的是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私奔,付出所有卻被心愛之人拋棄,最後後悔不已的故事。
她用來形容她和弘曆的愛情,這合適嗎?
見安陵容似乎沒有邀請她坐下的意思,青櫻撇撇嘴:「月姐姐先歇著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先阿箬一步離開。
走路的樣子都帶著風,像是打了多大的勝仗一樣。
她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是這個側福晉不好相處。
她自然是不會和她計較的。
阿箬沒有著急走,而是甩了甩手帕對安陵容和沫心挑釁。
「王爺對格格情深義重,說了不日就會讓格格坐上側福晉的位置的。「
阿箬以為這番話會把安陵容氣得夠嗆,誰知只有沫心氣得小臉紅撲撲的。
安陵容坐在那裡,臉上看不出半點生氣的樣子。
她朱唇輕啟:」是嗎》你怎麼知道,趴在他們床底下聽到的?「
阿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羞紅了臉。
」你……你……「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通紅著臉跑了。
沫心啪的一聲把門關上,憤憤道:」小姐,她們也太過分了。「
安陵容起身走到桌邊,拿起針線簍裡面的東西開始做繡活。
她笑笑:「你說誰過份?」
沫心臉氣鼓鼓的:「兩個都過份。」
安陵容手裡的針線穿過明黃色的上等布料,在上面留下一針。
沫心見她居然還笑得出來,替她著急。
「小姐,人家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你怎麼還笑呀?」
安陵容頭也不抬地望著手裡的料子,笑得越發明媚。
當然要笑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愚蠢的女人。
但凡在宮裡待過的女人,哪個不是人精。
這樣瘋魔的,還是頭一次見。
目光落在窗外的美麗斜陽上:這樣好的天以後日日都有。
既已入局,不得不爭。
既然要爭,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夜,漆黑如墨。
青櫻和阿箬沒有說謊,弘曆果然還是去了隔壁院。
看著隔壁院子燈火通明,很快又熄了燈。
沫心垂下雙眸,替安陵容難過。
今夜是她入府的第一天,王爺居然都不陪著,太無情了。
「小姐,咱們也睡吧!」
安陵容坐在梳妝檯前描眉,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不急,再等一會兒。」
沫心站在原地不動,疑惑不解。
安陵容放下眉筆看向沫心:「沫心, 去把我的月琴拿來。」
沫心以為她是太傷心了,想要彈琴舒解心結,於是迅速將東西找了出來。
安陵容將那把月白色的琴握在手中。
半個時辰後,她在沫心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沫心雖然不理解她為什麼要自己這麼做,但也很快應了下來。
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安陵容將月琴放在桌上,自己躺到床上。
約摸過了二十分鐘,門被人推開,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