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駕崩,這樣的國喪,就連太后都沒有帶護甲。
而她作為王府里的一個侍妾,居然還帶著護甲?
所有人,包括太后旗頭上的白花都是戴在右側,就她不同,戴在左側。
甄嬛早早就注意到這碗湯的異樣,所以遲遲沒有接過。
過了許久,她估摸著青櫻那碗湯溫度涼得差不多了,才讓他起身遞到自己面前,淺淺嘗了一口。
眼神一變,裝作湯很燙的樣子吐了回去。
質問青櫻:「你給哀家送來這樣燙的東西,究竟有何用意?」
青櫻手指攥著自己的衣角,眼神迷茫無措。
「青櫻……青櫻不知道這雞湯還燙著,還望太后不要生氣。」
甄嬛眼鋒一掃青櫻,說道:「你姑母過世,按理你該去靈前守孝。
如今哀家特許你不必去,只在府邸守孝三年即可。」
太后的話擺明了是對青櫻不滿,想讓她禁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青櫻臉上,想要看她如何作答。
清音眨巴了幾下眼睛,嘟著嘴說道:「太后讓青櫻在府邸守孝已是開恩,只是皇上讓青櫻管理內宮瑣事,青櫻不敢辜負皇上的心意。「
甄嬛見她搬出弘曆,又聯想到弘曆最近的所作所為,越發氣得雙眼通紅。
但終究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不耐煩看了青櫻一眼,便叫大家都散了。
人群漸漸散去,安陵容走在隊伍尾端,後面跟著青櫻。
剛出永壽宮,王欽朝安陵容迎了過來。
他欠身行禮:「側福晉萬安,皇上有請。」
安陵容沖王欽點了點頭。
這時青櫻恰好路過兩人,安陵容用餘光瞟到她不滿的眼神,沒有多說什麼。
隨著王欽一路來到養心殿,裡面有御膳房膳食的香味傳來。
她見門口站著一個侍衛,
一襲黑色勁裝,領口和袖口鑲著暗金色的紋路,腰束黑色革帶,上面掛著一柄長劍。
見他氣質與尋常侍衛不同,更加威風凜凜,便瞧了一眼。
當這人的眼神與他對視時,她才知道這人正是葉驍。
兩人都沒有同對方說話,而是相互避嫌。
踏入裡面,只見一張古雅的紫檀木桌子擺在殿中。
深沉的紫紅色澤透露出歲月的沉澱和尊貴的氣息。
弘曆正坐於桌前。見他來了,朝她招手:「晞月,還沒用午膳吧!過來陪朕一同用膳。」
安陵容走了過去,行了一禮:「皇上萬福金安。」而後才坐下。
弘曆無奈笑笑:「你呀!總是守著你的規矩。
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必這麼拘謹。」
他望著安陵容依舊嬌美如花的臉。
手中的筷子未動,倒是一手支撐起腦袋打量她:「你許久未見朕,就沒有什麼想對朕說的?」
安陵容心裡明白,一個男人最喜歡他的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對他百般思念。
尤其是如今這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
於是夾起一塊杏花糕。
「杏花糕香情意綿,絲絲縷縷念君顏。」
弘曆疲憊的臉上展露笑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還是你,知道如何能讓朕開懷。」
安陵容也陪著笑,將那塊糕點放入弘曆碗中。
弘曆嘗了一口,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
他嬉笑著夾起一塊鹿肉,還記得你當年用鹿肉所作的那首詩嗎?
「盤中鹿肉香,念君情意長。」
安陵容怔愣片刻,皇上似乎記錯了,是。
「鹿肉香中思遠客,月光影里念歸人。」
弘曆聽他糾正自己,沒有拉下臉,反而眉眼彎彎帶著笑意:「還是你記性好。」
將鹿肉放入口中,那香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還是如當年那般美好。
哪裡是他記錯了,分明是他想讓她再說一次。
接下來兩人有說有笑的吃著,安陵容選擇在弘曆最開心的時候,適時說出:「皇上,明日要不要去看看太后娘娘?」
弘曆手中筷子一頓:「朕知道你說的是太后身子不適的事情,等朕忙完了這兩天就會去看的。
對了,今天琅嬅帶著你們去看皇額娘,她身子怎麼樣了?」
安陵容繼續將碗中的菜放入口中,臉色平靜:「今日太后的手被燙傷了。」
弘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怎麼回事,那些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安陵容裝作不好開口的樣子:「似乎……」
她停頓了一下,打量弘曆的臉色。
弘曆望著她的眼睛:「說吧!」
安陵容:「似乎是青櫻妹妹獻給太后的火腿燉雞湯有些燙了。」
弘曆壓抑上揚的嘴角:「朕知道了!」
安陵容不知弘曆的心思,繼續拱火:「想來青櫻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一向善良,只是想對太后盡孝心,所以想讓她進一些葷腥之物。"
弘曆眼中帶著笑意,看向安陵容:"你怎知青櫻善良?"
安陵容不知弘曆會笑得出來,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
青櫻不是他的心肝寶貝嗎,他怎麼會質疑她不善良?
她怎麼覺得如今的弘曆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門外響起幾聲腳步聲,而後是福珈和王欽的交談聲。
「王公公,太后派奴婢來給皇上送東西,請王公公通傳。」
不一會,王欽走了進來,弘曆很快讓他將人請進來。
安陵容望著福珈手裡拿著的一盤栗子糕,立刻明白太后派她來的用意。
和自己一樣,都想讓弘曆知道青櫻對太后的所作所為,好讓弘曆懲罰青櫻,讓烏拉那拉氏再無出頭之日。
青櫻得到了協力六宮的權利,又一向不喜歡自己。
萬一哪天她撫養了一個聰明伶俐的皇子,扶持這一個皇子上位,豈不是會讓自己沒有喘息的機會?
福珈端著盤子向弘曆和安陵容行禮,而後將綠豆糕放在桌上。
她滿臉擔憂:「太后娘娘雖病著,今兒個又燙傷了手。
可還是惦記著皇上愛吃綠豆糕,特意讓奴婢送來。」
弘曆聽了這話,更加確信太后的手被燙傷了。
他在福珈面前做出一副悲痛的樣子。
將筷子放下,對福珈說話的語氣幾乎像是在懇求。
「福珈姑姑,勞煩您好好照顧皇額娘。
朕這幾日因國事太忙,才沒有去看她。
我這有上等的燙傷藥,是西域進貢的。
待會我請王欽親自送過來。」
說著,眼中竟然泛起淚花,就連安陵容都看不透他是真情流露,還是在逢場作戲。
福珈看了,滿臉感動:「是!奴婢一定將皇上的話帶到。」
隨著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唉!也怪青主子不知道輕重。」
弘曆眼神一變,嚴肅說道:「青櫻她……」
安陵容和福珈都巴巴望著弘曆,想聽他說出對青櫻的處置。
門外傳來青櫻的聲音:「王公公,皇上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