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杏仁的味道在安陵容口腔里蔓延開來,可真苦啊!
可如果不吃點苦的,她心裡更苦。
她父親在獄中自裁,瞎眼的母親也被處死。
回想她的一生,怎麼就那麼苦呢?
她出身卑微,付出了比常人多 十倍的努力,還是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若是可以重來,她不想再被人當棋子擺弄,不想再被人當玩意兒。
身體癱倒在地上,手無力垂落,直到咽氣的那一刻,心裡還是不甘心。
「小姐,小姐……」
安陵容感覺有人在搖晃她的胳膊。
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好 一會才睜開眼睛。
入目是一間布置極美的閨房。淡粉色帷幔搖曳,雕花窗欞透進絲絲縷縷陽光,灑在繡著繁複花紋的錦被上。
她掙扎坐起身,疑惑又迷茫。這是哪裡?自己怎會在此?
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沫心見她醒來,忙說:「小姐今日怎麼午睡睡了這麼久,老爺要見你呢!」
安陵容眉頭皺起,警惕看著眼前丫鬟,問:「你是誰?」
那丫鬟先是一愣,隨後捂著嘴笑,說:「小姐又開玩笑了,我是沫心啊!」
沫心?安陵容完全不認識。
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麼真實,難道……自己重生了?
世界上居然有這等奇異之事,自己竟然穿成了別人。
安陵容目光鎖定沫心的臉上,長得白白淨淨的,再問:「那我是誰?」
沫心臉上笑容僵住,眼中閃過擔憂,隨即恢復正常。
高晞月平時就是一個愛鬧愛笑的人,一定是小姐在捉弄人。
她笑答:「小姐,您是高家大小姐高晞月呀。莫不是睡迷糊了?」
安陵容心中驚訝,高晞月?這名字陌生。
她又問了幾句 ,得知如今是雍正五年,自己的父親是兩淮鹽運使高斌。
得知這些信息,安陵容很激動。
自己重生在這個時候 ,前世的一些記憶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自己的父親居然官位這麼大,她再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樣活得那麼憋屈了。
「小姐……小姐……」
沫心對她招了招手,「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老爺等急了。」
她眨巴一下眼睛,回過神來。
整理衣衫,下了床。
在沫心引領下,朝高斌所在書房走去。
一路上,安陵容目光不停打量周圍環境。
高府家大業大,水榭亭台不少,是個好地方。
經過幾個迴廊,到了書房門口,沫心敲門,:「老爺,小姐來了。」
「進來。」屋內傳來低沉的聲音。
嘎吱一聲,沫心推開門。
安陵容吸了一口氣,走了 進去。
只見一位身著官服、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正坐書桌前,一看就像是才下朝的樣子。
他面前擺著一幅山水畫,墨跡未乾。
高斌抬頭看著安陵容,眼中帶著關切:「月兒,明日你就要選秀了,準備得怎樣了?」
安陵容心中一慌,攥緊手裡的帕子。
選秀?什麼選秀?
她記得沒錯的話,雍正的選秀不是早就過了嗎?
難道皇上還要再選一次秀?
她如實說:「父親,女兒……女兒沒準備。」
高斌無奈嘆氣,站起身,走到安陵容面前。
語重心長:「月兒,為父不求你爭多少榮華富貴,
只希望你能平安度過一生。為父在前朝為官,所做一切也都是為了你能在宮中自在。」
這樣的話著實讓安陵容感動。
曾幾何時,她從未得到過這樣真摯的父愛。
自己那個不成器的父親安比槐只會利用她謀求榮華,才不會在意她過得是否舒心。
想到自己上一世和母親受到的屈辱,她眼眶紅了,輕聲說:「父親,女兒明白您的苦心。」
高斌拍了拍安陵容肩膀,繼續說:「此次選秀,關乎你一生大事。
宮中規矩多,人心複雜,你不可任性。要懂察言觀色,謹言慎行。」
安陵容點頭,認真聽父親囑咐。
「若能得四阿哥青睞,自然是好事。
但若不能,也莫強求。記住,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
安陵容瞳孔驟然放大。
原來自己參加的是四阿哥弘曆的選秀。
離了個大譜,她可是弘曆的庶母啊!
安陵容咬了咬嘴唇,說:「父親放心,女兒定謹記您的教誨。」
高斌又說了好多語重心長的話。
最後點頭,:「好了,你回去準備吧!記得多帶點人去伺候,缺什麼讓沫心去 買」
「是,父親!」
安陵容行禮告退,在沫心陪伴下回到閨房。
坐在梳妝檯前,安陵容看鏡子中的自己,心中暗自喜。
鏡中的人兒眉如遠黛,雙眸如秋水般澄澈.
挺翹的鼻樑下,那櫻桃小口不點而朱,嬌艷欲滴。肌膚如雪,吹彈可破。
老天爺真是待她不薄。
不僅有好的家世,還有這麼漂亮的一張臉。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重生成為高晞月,也不知未來等她的是什麼。
但既然命運給她重新來一次的機會,她定要好好把握。
沫心在一旁整理衣物,嘴裡念叨:「小姐,明日選秀,您一定要打扮漂亮。這幾套衣裳新做的,您看喜歡哪件?」
安陵容回神,指著一件淡粉色裙裝。
粉色嬌嫩,她就要穿這個顏色。
沫心壓低聲音提醒:「小姐,這次選秀熹貴妃娘娘也在,您可得想辦法得到她的歡心吶!」
安陵容愣了一下:「熹貴妃?」
她的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看著上面繡的花,笑得眉眼彎彎。
姐姐……我們又要見面了。
沫心將裙裝拿出,仔細撫平上面褶皺,說:「小姐眼光好,這裙子一定會襯您越發清新脫俗。」
安陵容微笑,沒說話。
第二日,天剛破曉。
沫心一早來伺候安陵容起床洗漱,為她梳妝打扮。
安陵容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心中多了幾分自信。
在家人的送別下,她坐上前往皇宮的馬車。
車輪滾滾,她的心也有些忐忑。
高家僱傭的馬車是最好的,跑得飛快。
不像她上一世,還遲到了。
馬車停在宮門口,安陵容掀開馬車帘子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