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過沈司嵐的穗杏決定閉嘴,戴上眼罩睡自己的覺。
在西安這幾天她沒怎麼睡好,每天睜眼閉眼想的都是競賽的事,現在比賽也比完了,心裡的擔子落下來,即使是在行駛的高鐵上,穗杏仍然睡的很香。
醒過來時高鐵已經到站。
傍晚的天空陰沉沉的,出站時恍惚以為天黑。
明天是周末沒有課,幾個本地的學生打算直接回家休息。
穗杏也打算直接回家。
沈司嵐原本很自然的打算送她回家,結果被幾個人一頓調侃,穗杏說什麼也不讓他送了。
「那你直接去我家,」沈司嵐沒有勉強她,「比較近。」
這話又被其他人聽到,連忙意有所指的噫起來。
穗杏扁嘴:「我還是回家吧,反正地鐵直達也不麻煩。」
她和其他幾個同趟地鐵的學生一併離開。
余老師拍拍沈司嵐的肩:「穗杏又不是小孩了,難道搭個地鐵還能丟了不成?我女兒讀小學就自己搭地鐵上大學了,你這個男朋友當得像爸爸。」
倒不是沈司嵐老父親心態,他之所以連穗杏回家都要送,是潛移默化受到杭嘉澍影響。
杭嘉澍總擔心穗杏被拐,一般去遠點的地方他就會去接送穗杏,就算自己沒時間也要找比人去,沈司嵐就是因為被他拜託接送過穗杏很多回,才跟著養成了這個習慣。
回了學校沈司嵐也沒打算回寢室,不用想都知道那三個人這個點不是在外面浪就是在寢室里打遊戲。
沈司嵐直接去了工作室。
周末工作室不上班,只有老侯因為調代碼的原因留在工作室加班。
「少爺你回來了?」老侯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看到他有些驚訝,「怎麼沒提前通知一聲?」
沈司嵐直接將包丟在座位上,邊往休息室走邊懶散調侃:「難道你們還準備辦個洗塵宴不成?」
「資金到位那也不是不行,」老侯笑嘻嘻起身跟著他走到休息室,「比賽怎麼樣啊?有把握嗎?」
「一二等獎吧。」
「可以啊,保研有望。」
沈司嵐靠著桌喝了杯水潤嗓,這才問:「杭嘉澍呢?周末他沒加班?」
加班狂魔居然這個周末不在。
「杭總出去辦事了,」老侯抬頭看了看鐘,「估計快回來了吧。」
兩個人隨便聊了聊,老侯說待會和女朋友約好了吃晚飯,問沈司嵐要不要一起。
沈司嵐覺得好笑:「你和你女朋友吃飯叫上我幹什麼?」
「之前我女朋友室友不是對你有意思嗎?非讓我幫她室友搭線,現在你和穗學妹在一起了,正好帶上學妹咱們四個人一起吃個飯,也讓我女朋友死了當媒婆的心,」老侯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眼下皮膚,「我請客,怎麼樣?」
「改天吧,」沈司嵐說,「她回家休息了。」
「啊?學妹回家了?怎麼了這是?」
沈司嵐說:「這幾天累壞了。」
那個臉色肉眼可見的虛弱,半封閉式的比賽確實比較折磨人,再加上她是所有參賽選手中年紀最小的,電子競賽和她之前參加過的理論競賽不同,參賽的其他人無論是年紀還是資歷都算得上是她前輩,她好勝,不肯給學長學姐拖後腿,所以格外的努力。
到最後一天甚至沒合眼,熬著夜和他們調試最後的數據。
老侯頗為可惜的說:「那就下次吧。」
沈司嵐嗯了聲,又說:「你女朋友那邊麻煩你跟她說清楚了。」
「沒事,小事情而已。」老侯爽朗一笑。
沈司嵐勾唇:「謝了。」
老侯被他這聲謝謝唬住,半晌後才回過神來,一臉中彩票的樣子:「我沒聽錯吧?」
他又偷偷看了眼沈司嵐,發現對方已經波瀾不驚的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躺下,隨手從小茶几上拿了本書蓋在臉上,兩腿搭著沙發扶手閒散交疊,就這麼睡了過去。
說不定是他聽錯了。
老侯聳聳肩,繼續回位置上加班。
沒過多久工作室的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腳步聲傳來,老侯埋首在案前,以為是女朋友來找他了,低著頭問:「和你室友逛完街了?」
沒有回答,老侯抬頭看去。
不是女朋友,而是個打扮風韻的中年女人。
尷尬了幾秒,老侯禮貌問:「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中年女人打量了眼四周,問:「杭嘉澍不在這裡嗎?」
來找杭總的?
老侯說:「他出去辦事去了。」
「哦,」中年女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那我在這裡等他回來吧。」
她應該是覺得坐這種辦公椅不太舒服,又問:「你們這裡沒有接待室嗎?怎麼連沙發都沒有?」「有的,」老侯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許不舒服,「不過阿姨你是誰啊?是來談項目的嗎?」
「談項目?」中年女人笑了,「我是你們老闆的親人。」
老侯更懵了。
「那阿姨你是杭總的親戚?」老侯不確定地猜測道,「不會是媽媽吧?」
這阿姨挺會打扮,雖然年紀看著大了點,但化了妝又做了頭髮,最關鍵的是,老侯看阿姨的眼睛,覺得跟杭嘉澍的有幾分相似。
狹長的丹鳳眼,風流又透著幾分狡黠,尤其眯眼時,簡直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
中年女人突然睜眼,咯咯笑了起來:「你眼睛很厲害嘛。」
居然真的是杭總媽媽!
跟杭總認識這麼多年總算見到他媽長什麼樣了,就連大一開學那會兒杭總都是一個人來的,明明他們一家就住在本市,但就是一直沒機會見面。
老侯很快跟杭總媽媽聊了起來。
「阿姨你今天怎麼沒跟叔叔一起來?」老侯熱情地說,「一直聽杭總說他爸媽工作忙總是出國,你今天來是特意給杭總驚喜的嗎?」
女人張著嘴啊了聲,點頭:「他爸也有事呢,所以我就一個人來了,沒提前跟他商量沒想到他不在。」
「沒事,他很快就回來了,」老侯起身,「阿姨你吃東西嗎?」
說完就往休息室走,零食都放在那裡。
找零食的聲音把正在休息室小憩的沈司嵐吵醒了。
沈司嵐嘖了聲,拿下蓋在臉上的書直接沖蹲在小櫃前找零食的老侯扔過去:「吵死了你。」
「少爺別睡了,」老侯摸了摸被打中的背,一臉興奮,「你丈母娘來了!」
「……」
沈司嵐默了幾秒,問:「誰?」
「杭總他媽媽,穗學妹她媽媽啊。」
沈司嵐起身,還不忘踢了踢老侯:「有人來你不叫醒我?」
「我也挺驚訝的,都沒反應過來。」
老侯拿著幾包零食站起來,問他:「你說阿姨會喜歡吃這種零食嗎?」
沈司嵐瞥了眼,「不知道。」
但也沒其他零食了,就在老侯百愁莫展之際,沈司嵐不慌不忙的拿出茶包泡了杯熱茶。
沈司嵐自己偶爾也會喝茶,但畢竟沒到那個年紀,所以喝得少,工作室其他人沒他那麼精緻,比起喝茶還不如直接去樓下超市買肥宅水,所以工作室的茶就一直被放著,除了招待客人,鮮少派上用場。
就算有客人來要泡茶,又什麼時候見過沈司嵐親自泡。
雖然沈司嵐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老侯從他主動泡茶的動作看出,少爺這是在討好未來丈母娘。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休息室出來後,女人看到多出來一個人,頓時有些驚訝:「還有人在啊?」
「阿姨,這是沈司嵐,杭總的合伙人之一,」老侯指了指這工作室,「這工作室就是他投的。」
「啊,你好你好,」女人站起來,堆著笑容走近,親昵的搭上沈司嵐的胳膊,「投了這麼多錢,你家庭條件肯定很不錯吧?」
沈司嵐低頭看了眼女人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蹙眉略有不適,但沒有甩開。
「阿姨你好。」
女人笑眯眯的問:「你投了多少錢啊?投這麼多錢你家裡同意嗎?還是那些都是你自己的錢?」
沈司嵐沒有回答,反倒是老侯在一旁補充:「阿姨你不用擔心,那也就只是我們少爺的零花錢而已。」
「只是零花錢啊?」女人點點頭,驚喜的打量著沈司嵐,「長得真好看,我兒子真有出息,上了個大學連這麼厲害的朋友都交到了。」
「阿姨,他不光是你兒子的朋友啊,還是你女兒的男朋友來著。」
女人微愣,笑容頓時僵住,聲音也低了下來:「穗杏的男朋友?」
她的態度讓老侯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難道阿姨不同意穗學妹談戀愛?
女人看著沈司嵐問:「這麼說你不是因為杭嘉澍才投資的?你是為了穗杏?你跟穗杏關係比較好?」
沈司嵐和老侯都沒有說話。
到底是為了誰才投資有什麼區別麼。
跟誰關係比較好又有什麼區別,反正杭嘉澍和穗杏是兄妹。
女人搭在沈司嵐胳膊上的手還沒放下來。
沈司嵐不動聲色的後挪一步:「阿姨,我去趟洗手間。」
女人收回手:「那你去吧。」
他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留下老侯一人茫然的看著杭總媽媽。
女人又將剛剛的話重複問了一遍。
老侯也不知怎麼回答,只好說:「都挺好的。少爺跟杭總關係很不錯的,杭總現在住的房子就是少爺的,他都沒收杭總的房租錢。」
「他是本地的?」
「不是,他是廣東的。」
「那他怎麼會有自己的房子?」
「來這裡上學,家裡人給準備的,」老侯說到這裡也不由得面露羨慕,「而且還不止一套房子。」
女人頓時雙目放光:「那我兒子現在住在哪套房子裡啊?」
老侯:「柏林明庭那套。」
「這麼有錢?」女人不可置信。
老侯心想著杭總的媽媽怎麼比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還激動。
明明聽說杭總的父母都是干進出口貿易的,按道理一套房子應該不至於讓她激動成這樣。
之後女人反覆向老侯打聽沈司嵐的財務狀況。
老侯沒再多說,女人越是激進,他越是下意識的覺得不能說。
他也說不清楚這種直覺是從何而來,只是潛意識告訴自己,阿姨對於沈司嵐這個人好像沒多大興趣,倒是對他有多少錢非常感興趣。
而且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起過穗學妹。
明明比起兒子的朋友,做母親的應該會更關心女兒男朋友的問題。
看穗學妹單純的性格,他們家也並不像那種重男輕女的家庭。
在老侯的想像中,杭總的媽媽應該是位優雅大方的中年女人。
女人見問不出什麼,乾脆起身決定離開。
「阿姨你不等杭總回來了?」
「不等了,」女人笑著說,「反正已經知道他住在哪裡了。」
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女人就這麼離開了。
老侯茫然的看向門口。
他覺得不太對勁,於是打算去洗手間找沈司嵐商量。
敲了敲洗手間的門,老侯問:「少爺你上完了嗎?」
洗手間門從裡面被打開,沈司嵐只是站在馬桶旁,壓根就沒有上廁所。
沈司嵐一隻手還拿著手機,將老侯拉了進來。
鎖上洗手間的門,他低聲問:「那人還在外面?」
老侯:「沒有,剛剛走了。」
沈司嵐神色一松,又打開了洗手間的門:「你先出去吧。」
老侯一臉懵逼:「到底怎麼回事啊?」
「說不清楚,」沈司嵐抿唇,「以後讓杭嘉澍跟你解釋吧。」
老侯內心的疑慮越來越重,不確定地問:「那個阿姨到底是不是杭總的媽媽?」
沈司嵐沒有說話。
老侯的語氣越發不可置信:「難道不是?」
可是長得很像啊,而且那阿姨都能找到工作室來,還說得出杭嘉澍的名字,也知道杭嘉澍不少事情,所以他剛剛壓根沒懷疑。
還是之後阿姨的語氣越來越側重於她不應該側重的地方,才讓老侯起了疑心,從而過來找沈司嵐商量的。
沈司嵐將手機按下免提,說:「你自己跟老侯說。」
手機里傳來杭嘉澍無奈的聲音:「我現在馬上回來,老侯你等我回來親自跟你解釋。」
老侯越來越懵逼:「什麼啊這是?」
等了不久後,杭嘉澍從外面趕回來。
聽到女人已經走了,杭嘉澍鬆了口氣,又很快覺得不對:「她不是來找我的嗎?怎麼沒等到我就走了?」
老侯:「她說反正已經知道你住在哪裡了,然後就走了。」
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直接讓杭嘉澍遍體生寒,僵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
直到回國神來,杭嘉澍神色複雜的瞪了眼老侯,老侯不明所以,他也只能撇過眼,捂著額頭罵了句髒話。
「杭總你沒告訴你媽你搬到哪裡去了嗎?」
「我怎麼可能告訴她!」
杭嘉澍整個頹圮倒在椅子上,低著頭輕聲問:「老侯你沒在我床上放雜物吧?我今晚上回寢室睡覺。」
老侯:「那你媽呢?」
「那不是我媽!」杭嘉澍厲聲反駁,又接著痛苦的蹙起眉,搖搖頭自我否認,苦笑說,「如果不是我媽倒好了。」
沈司嵐隱約猜到些什麼,直到杭嘉澍蒼白著臉色對他說了句對不起,他心中的猜想終於漸漸落實。
天色晚了下來。
這個天黑得特別早,周圍樓房的燈相繼亮起。
杭嘉澍太久沒回寢室住,寢室里都沒鋪床,老侯還真用他的床放了新買的健身器材。
杭嘉澍氣得要打人,兩個人吵吵鬧鬧的。
沈司嵐被吵得頭疼,兜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走到一邊拿出手機。
是穗杏發來的消息。
【你在家嗎?我過來找你啦】
沈司嵐心間一跳,倏地蹙眉,側頭沉聲對杭嘉澍說:「別吵了,趕緊跟我回趟家。」
穗杏來過幾次,柏林明庭的門衛已經認識她。
這次她也依舊是打算跟門衛叔叔說一聲,讓他直接解開門禁放她進去。
小區入口旁的管理室亮著燈,門衛大叔正坐在裡面看電視劇。
正朝那邊走著,身側突然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她側頭看去,有些驚訝這個叫住她的人。
中年女人笑著問:「還記得我嗎?」
穗杏點點頭:「阿姨。」
「來這裡找你哥哥?」中年女人朝她走過來,語氣輕柔,「我也正好來找你哥哥,你有門禁卡嗎?順便帶我一起進去?」
穗杏心裡毛毛的,下意識拒絕:「如果阿姨你是訪客的話,直接登記下身份信息打電話通知我哥哥讓門衛放行就好了。」
中年女人的嘴角瞬平,聲音平靜:「這麼麻煩幹什麼?我直接跟著你進去不就好了?」
穗杏搖頭:「不行。」
中年女人眯眼,語氣突然尖利起來:「你什麼意思?你能進去找你哥哥我就不能進去?」
穗杏被她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到,卻還是堅定地說:「如果阿姨你沒有提前和我哥哥打過招呼,是不能進去的,這也是為了小區其他住戶考慮。」
「你覺得我是壞人?」
「阿姨你到底是我哥哥的什麼人?」穗杏語氣警惕,「如果只是認識的人,沒有經過同意你當然不能進去。」
女人突然大笑:「我告訴你,我跟你哥哥的可比你這個妹妹親多了!」
她越來越逼近的語氣讓穗杏有些恐慌,她什麼也不想再說,撒腿就往小區入口跑。
女人從後面一把拉過她,穗杏是真的怕了,立刻要出聲。
嘴突然被捂住,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瞬間熏得穗杏頭腦發昏。
馬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小區往旁邊走沒幾步就是超市和商店,女人沒敢帶穗杏往哪兒走,直接將穗杏扔在了門口周圍的綠化叢里。
有幾個人行道過,大多行色匆匆低頭看著手機,沒有人注意到陰暗的綠化叢。
穗杏的手被枝椏刮到,傷口處又癢又痛。
對這種情況,她顯然始料未及。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遇上這種事。
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穗杏捂著手滿是驚疑的看著女人。
「我叫陳秋雲,是杭嘉澍的媽媽,親媽,」女人刻意加重了親媽這兩個字,又笑著對她說,「你哥哥之前也不叫杭嘉澍,他姓陳,叫陳嘉澍。」
穗杏驀地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你跟他又沒有血緣關係,憑什麼你能進他住的地方我這個親媽反而進去不了?這是什麼道理?」陳秋雲在她身邊蹲下,語氣近乎荒唐地說。
穗杏搖頭:「哥哥是我姨媽的兒子。」
「他就是我兒子!是我把他交給你姨媽照顧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這都是他當兒子的孝敬給我的,」陳秋雲炫耀的沖她揚了揚衣袖,「你爸媽養他這麼多年,他現在賺了這麼多錢給你爸媽買了什麼東西?他住在你們家,吃你們的穿你們的,結果賺了錢還是送到了我這個當親媽的手裡,我和你哥哥才是親母子!知道嗎?」
穗杏咬唇。
哥哥賺的那些錢,沒有存起來留著給自己,而是給了面前這個所謂的親媽?
「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件事,」陳秋雲低頭打量她,突然冷笑,「長得倒是挺乖,我還真以為你什麼都不懂呢。沒想到這么小就知道勾引到男人。」
穗杏從來沒被人這麼說過,一時心頭大火盛怒:「你說什麼!」
陳秋雲被她惱怒的語氣惹得更怒了,當即抓過穗杏的頭髮就往外扯,聽到她吃痛的一聲叫喊才痛快出聲:「聽說你找了男朋友?還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交了那麼有錢的朋友,你轉手就給勾走了,你就是這麼給你哥哥當妹妹的?是不是看不慣你哥哥的朋友有錢,所以也想上去勾搭問男人伸手要錢?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心計呢,杭美玉就是這麼教女兒的?」
穗杏一頭長髮向來精心養護,又多又密,被陳秋雲抓在手裡跟緞子似的。
陳秋雲被這個觸感給刺激到,她年輕的時候沒什麼錢,到現在這個年紀才跟著兒子過上了好日子,頭髮經過數次燙染又沒有護理,早就變得枯黃乾燥,而面前的女孩子從小嬌生慣養,她還這麼年輕,身上又處處嬌嫩精緻,還有個有錢的男朋友。
而她的兒子杭嘉澍為了這個妹妹,甚至都能威脅她這個親媽。
之前在陳秋雲的眼裡,穗杏只是杭美玉的女兒,小女孩一個,她壓根也沒放在眼裡。
到現在她漸漸長大,陳秋雲看她不再是小孩,而是同為女人,穗杏年輕,什麼都有,而她已經老了,好不容易有了錢,卻仍舊要看兒子的臉色苟活。
巨大的落差終於讓陳秋雲徹底失去了理智。
「早知道你這麼賤,我就該讓我兒子把你騙上床,當什麼兄妹,等他做了你爸媽的女婿,那他就不用這麼拼命賺錢也有錢孝敬我了,」陳秋雲呵呵笑道,「他還是太蠢了點,沒想到這個好辦法。」
穗杏被她的話噁心得不行,雙眼含著淚大喊:「別用你這麼噁心的想法侮辱我哥哥!」
「還叫他哥哥?說了他是我兒子,他是站在我這邊的!要不是你爸媽有點錢,你以為我兒子會叫他們爸媽,他會把你當妹妹?」
穗杏忍住哭腔,執拗的反駁她:「你放屁!」
「他是我生的,我們母子連心,我會不了解他嗎?」陳秋雲有意刺激她,笑著拍拍穗杏的臉,指甲很長又被修剪得很尖,穗杏白皙的連勝很快多了幾道紅痕,「你和你爸媽算個屁,他就是因為你們家有點錢才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現在他出息了,他馬上就會和你們家斷絕關係,和我團聚生活在一起。」
穗杏雙目通紅,鼻尖酸脹,只能依靠用力呼吸,胸口起伏劇烈,又是急切又是激動,冷風入喉能夠暫時緩解情緒,抑制住不讓自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