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買好了東西,四個人就在商業街口分道揚鑣。
鍾宇覃跟梁頌都各自喊了代駕,戚尋也喝了點酒,是柏西開車回去的。
但他路上看見他喜歡的一家奶茶店居然還開著門,也不管剛吃完晚飯還撐著,二話不說又買了杯奶茶。
他喝起奶茶像個花栗鼠一樣,珍珠都鼓在腮幫子裡。
戚尋伸手戳了戳,提醒道,「你當心晚上睡不著。」
柏西已經喝了大半杯,含含糊糊道,「不會的,我這幾天早睡早起,作息健康得很。」
結果回去就被打臉了。
他在床上滾來滾去,快到一點了毫無睡意。
他扭頭看了看戚尋,發現戚尋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規矩安穩,看上去早就睡著了。
他也不能野蠻到把戚尋拉起來陪自己聊天,眨巴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
臥室里只亮著一盞小地燈,屋子裡光線昏暗,可戚尋的側臉本就輪廓感強,反而更好看了。
算算時間,他跟戚尋戀愛也有四個月了,同居也一個多月了,每天他睜開眼就是面對這張臉。
但他到現在都還沒看膩,還是隨時隨地,會為戚尋心動不止。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時間好像停止在了高三,他對戚尋的洶湧愛意也一直定格在了他愛上戚尋的那個冬夜。
一杯熱可可,一個小時不動聲色的陪伴,還有送他回家的溫存體貼,搭在他身上的外套的溫度,如此種種,構築成了一個牢籠,把他圈得死死的,跑都跑出來。
不過他也心甘情願就是了。
想到這裡,柏西眼睛彎了彎。
他悄悄湊過去,親了戚尋一口。
親了臉頰又覺得不太夠,吧唧在戚尋嘴唇上也親了一下。
他親得十分純情,不含任何情.欲,只是嘴唇貼了貼,像小貓咪偷腥一樣啾了一下。
親完他就撤退了,準備老老實實培養睡意。
但他還沒來得及起身,腰上就多了一隻手,寬大有力,一把將他重新按了下來。
他差點砸在戚尋身上,好不容易兩手撐住了,抬起頭,正對上戚尋似笑非笑的一雙眼。
他一下子結巴了,「你,你沒睡啊。」
他明明親的是自己男朋友,也不犯法也不違反道德,卻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戚尋好笑地看他,「本來快睡著了,但你又摸又親的,我又不是沒感覺的植物人。這還怎麼睡?」
這話說得,什麼叫又親又摸的。
柏西臉紅了紅,覺得自己在戚尋話里像個色情狂。
他不樂意了,要從戚尋身上下來,咕噥道,「那我不親了,你睡吧。」
戚尋卻一把摟住他,抓著他的手腕,瞬息之間,兩個人就調換了位置。
柏西摔在了枕頭上。
戚尋低頭看著他,眼神有種散漫慵懶的性感。
他說,「沒不讓你親,但不能親了就跑。」
說完,戚尋就低下頭,把柏西吻了個七葷八素。
他們今天回來的時候,本來什麼也沒做。
因為剛從外面進門,柏西就嚷嚷著累了,洗澡的時候也撒嬌是要戚尋抱著去的。
所以戚尋就只是洗澡的時候占了點便宜,上了床卻安安分分。
但柏西現在又主動撩他,戚尋想,這可不能怪他,他年紀輕輕,實在當不了柳下惠。
臥室里,寬大結實的雙人床搖搖晃晃,時不時能聽見幾聲討饒聲跟抽泣聲。
戚尋端著張君子如玉的臉,乾的卻全是斯文敗類的事情。
見柏西哭得狠了,他虛情假意地幫柏西揩掉眼角的淚,哄道,「別哭。」
柏西一點都不買帳。
他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瞪著戚尋,鼻尖也紅紅的,心裡萬分後悔。
他這是作得什麼死。
不親了,他以後都不偷親了。
.
結束後,戚尋抱著柏西又去洗了次澡。
戚尋換了新的床單,才摟著柏西重新睡下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睡意。
柏西剛才還委屈巴巴的,覺得戚尋一點也不像他高中時美好的男神了,就是個大騙子加王八蛋。
但是被戚尋摟在懷裡哄了一會兒,他就又好了,跟小貓一樣枕在戚尋胸膛上玩手機。
他的眼神掃過屏幕上日期,突然意識到還有兩天就是除夕了。
他抬頭問戚尋,「你們家今年還是回老家過年嗎?」
戚尋家是不在本市過年的,而是會去隔壁市,戚尋的爺爺奶奶那兒。
戚尋的姑姑一家也會趕過去,所有人都在老宅里團聚,一般要好幾天才回來。
「對,今年我外公外婆也會去,堂弟也從國外回來,」戚尋說道,「所以我可能要留得久一點,初四才回來。」
柏西「哦」了一聲,心裡有點失落。
今年過年早,大年初三就是情人節。
他本來還想跟戚尋一起過呢,現在看來是泡湯了。
但他沒把心裡的失落表現出來,繼續看手機。
可是沒幾秒,他就聽見戚尋說,「對不起,這次沒辦法陪你過情人節。」
柏西愣了愣,抬頭看戚尋。
他心裡又高興了一點,他還以為戚尋不會在意這些節日,沒想到戚尋沒忘記有這個事情。
他搖搖頭,體貼道,「沒關係的,過年重要,我也得在家陪我爸媽呢。而且情人節也沒什麼,每年好多節日,都過膩了。」
戚尋低頭看他。
柏西的表情十分真誠,但戚尋一點沒信,他明明看見柏西前幾天在查情人節那天的餐廳和電影。
他太了解柏西,哪怕心裡是不樂意的,也總是會很懂事地不給別人增加負擔。
但他倒寧願柏西不懂事一點,跟他撒嬌,要他補償。
只是他也沒戳穿柏西的嘴硬。
他湊近吻了吻柏西的額頭,說道,「那你等我回來,我們再去約會。」
柏西就又高興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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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天,戚尋一早就回了他爸媽家,等他們收拾好行李,就一起開車去隔壁市了。
他走的時候,柏西艱難地從被窩裡鑽出來送了他。
兩個人在門口膩歪了一會兒,柏西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踮起腳,環著戚尋的脖子,給了戚尋一個告別的早安吻。
他還有點困,但又有點戀戀不捨,跟戚尋說道,「那我們要年後再見了。」
「嗯。」
戚尋腳邊放著一隻小行李箱。
他摟著柏西的腰,望著柏西還殘留著睡意的臉,心裡其實也有點捨不得。
柏西前兩天剛去剪了頭髮把,本來及肩的半長發被剪短了,是一種跟以前不一樣的好看,清爽又乾淨,襯著那張白皙精巧的臉,像是又小了兩歲。
他站在門內,眼巴巴地看著戚尋。
這讓戚尋有點挪不動腳,甚至想把他就這樣揣在兜裡帶走。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柏西也得回家過年。
他要真敢帶著柏西私奔,柏家爸媽非得在心裡把他翻來覆去地打。
他想到這兒,不由笑了笑。
他在柏西額頭上又親了一下,「你要是想我,就多給我打電話。」
柏西立刻點頭。
兩個人抱一會兒,說會兒話,又親來親去的,足足磨蹭了半個小時,戚尋才出了門。
而等門關上,柏西反而不困了。
戚尋一走,別墅里瞬間變得冷冷清清的,丁阿姨前兩天也放假回家了,偌大一個房子,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柏西去廚房隨便給自己弄了個早飯。
他坐在客廳地板上,一邊開著電視當背景樂,一邊吃早飯。
明明他以前也一直是獨居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住到戚尋這裡,他居然開始不習慣這麼安靜了。
客廳太大太空了,連他的勺子碰到白瓷盤,都好像有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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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柏西收拾好東西,也回了自己家。
他們家每年除夕都還挺熱鬧的,除了他們一家四口,還有在他家工作了幾十年的劉阿姨跟吳管家,他們都不回去。
柏宅里,玻璃窗戶上貼著紅色的窗花,客廳里放著小金桔,外面的院子樹上也掛著小紅燈籠,到處都喜氣洋洋的。
因為家裡也沒什麼要幫忙的,柏西跟柏若一起坐在沙發上剝核桃。
柏西剝了兩個就懶得動了,扔在一邊,開始吃巧克力。
柏若笑他,「懶得你,吃東西都不這麼怕煩,嬌不嬌氣。」
柏西不服,他塞了一個巧克力進嘴裡,「我本來就不喜歡吃帶殼的東西,平時都是戚尋給我剝的。」
柏若一噎。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但她又好奇地看柏西,「我看戚尋還挺慣著你的,你倆平時都是怎麼相處的?」
柏西秀恩愛的時候不覺得,被妹妹這麼問卻有點臉紅。
「就正常相處啊,」他低頭剝糖,但嘴角卻往上咧,「他本來就對身邊人脾氣挺好的,只是不喜歡笑也不多話。他前陣子還跟丁阿姨學了幾個點心,都是我喜歡的,說可以給我做夜宵。」
柏若受不了地抖了三抖。
要命了,柏西談起戀愛怎麼好像更傻了。
膩歪到她了。
兩個人聊天加拌嘴,在沙發那兒坐了一個多小時,就到開飯的時候了。
他們這裡守夜不需要整晚通宵,吃完晚飯就可以該幹嘛幹嘛了。
吃完晚飯,大家聚在客廳里看春晚,吳茉跟柏梓華為了哪個主持人好看還要爭個高下,柏西跟柏若在旁邊瓜分一個果盤,一起吐槽剛剛的小品一看就扯淡。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柏西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是戚尋的視頻通話。
他立刻離開了沙發,去了院子裡。
吳茉看了看兒子的背影,問女兒,「你哥幹嘛去,馬上不就到他喜歡的那個演員,蘇什麼來著,不是有節目嗎?」
柏若吐出兩片瓜子皮,嗤笑一聲,「偶像哪有老公重要啊,他是接戚尋電話去了。」
吳茉:「……」
她閉上嘴,不問了,安心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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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西到了院子裡,接聽以後,屏幕上出現了戚尋的臉。
看那黑漆漆的背景和廊下的燈籠,戚尋似乎也是站在院子裡。
柏西一看見他的臉就笑起來。
「你在幹嘛呀?」他問戚尋,「吃過晚飯了嗎?」
「剛吃完飯,我爸媽都在聊天,我出來找你跨年。」戚尋說道。
他爺爺奶奶這兒的風俗不一樣,除夕宴都是快十二點才吃。
剛才趁著大家都在聊天,他才有空出來。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還有六分鐘就要十二點了,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外面已經有了爆竹聲。
他把手機舉高一點給柏西看,「你看,已經有人開始放煙火了。」
這個宅子靠近郊區,是可以放煙火的。
戚尋抬起頭,只見夜空里,除舊迎新的煙花已經照亮了空中,雖然沒有煙火表演那樣盛大,卻也有種世俗的喜慶。
柏西站在自家的院子裡,院內開著燈,迎客松上掛著小紅燈籠,夜風裡輕輕搖擺。
他們這裡是禁止燃放煙花的,四周安安靜靜,因為是過年,反而比平時還冷清。
但他聽著手機里戚尋那邊傳來的炮竹聲,忽遠忽近,夾雜著一點微弱的笑聲說話聲,也有種遙遠的熱鬧。
在十二點前的那一分鐘,他跟戚尋都沒說話,就這樣一起聽著煙火的聲音。
而在指針指向零點的那一刻。
他聽見戚尋跟他說,「西西,新年快樂。」
就這普普通通的四個字,也沒什麼特別,兩個人卻一起在屏幕中笑了起來。
柏西也說道,「新年快樂。」
雖然沒有在同一個地方,但這是他們成為戀人後,一起倒數的第一個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