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夜不久,大概八點半左右,秦三來了電話,約徐時到娛樂城見面。
徐時帶上塔西,趕了過去。
秦三沒在辦公室里等他,而是在娛樂城的酒吧里開了一個包廂。
拉爾送他們二人到包廂門口後,就把塔西叫走了。徐時推門進去,包廂里,除了秦三之外,還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今早才從他那離開的秦真真,一個是他沒見過的中年男子,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
秦真真與那中年男子坐在一處,徐時推門進去的時候,中年男子不知說了什麼,秦真真忽然笑了起來,莞爾笑顏在昏暗迷離的燈光下,有種格格不入的反差感。
秦三則在另一邊,正在打電話。
秦真真先看到的他,笑容一滯後,立馬就招手示意他過去。中年男子也看向了他,隨著他的靠近,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像是一條毒蛇一般,黏膩而又犀利。
徐時沒直接在秦真真旁邊坐下,只是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曖昧似地捏了一下後,問:「這位是?」
秦真真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伸手抓住他的手,從她肩頭拉了下來,順勢又將他拉坐下後,才道:「這是洪叔,算是我的一個長輩。
洪叔?
長輩?
徐時頓時明白,這並非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的真實身份。
他笑了笑,朝洪叔伸出手,道:「徐時,洪叔好。」
洪叔看了一眼他的手,卻沒動,只是問道:「喝什麼酒?」
徐時也不顯尷尬,收回手,道:「都可以。」
洪叔聞言便道:「那就弄點烈的如何?」
「行。」徐時點頭。
洪叔聽後,便衝著還在打電話的秦三喊了一聲:「小三兒,讓人去把我車裡那兩瓶草原王拿來。」
草原王很快就被人送了過來。
洪叔拿著這酒給徐時找了個啤酒杯,一邊倒,一邊問:「之前喝過這酒嗎?」
徐時搖頭:「沒有。」
洪叔正好給他滿上一杯,往他面前一推後,抬眸看他:「既然來了這西北,那這酒怎麼能不嘗嘗呢!來,走一個!」說著,卻放下了酒瓶,絲毫沒有給自己來一杯的意思。
徐時朝他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接著,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秦真真,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又鬆開了。
徐時收回目光,伸手拿起酒杯,一口悶下。
洪叔撫掌笑了起來:「好!這酒就該一口悶!來,再來一個!」說罷,又拿過酒瓶要給徐時滿上。
徐時放下酒杯,往後一靠,陷進了沙發里。
入口的酒液,像是一條火線落入喉嚨里,一路燒到了胃裡,讓人有些難受。
這酒確實很烈。
第二杯很快滿上。洪叔帶著笑看向徐時,那雙有些狹長的眼眸里,卻盛上了些許警告,仿佛在說,小子,你敢不喝試試?
可,徐時還真想試試!
他靠在那沒動,只是轉頭看向秦真真,笑著問:「真真,我該喝嗎?」這是他頭一回這麼喊她。略低的嗓音,帶著點沙啞,鑽進秦真真的耳朵里,饒是她向來沉穩,也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熱。昨夜那些瘋狂,瞬間湧上心頭,讓人口乾舌燥。
秦真真沒敢轉頭看他,猶豫了一下後,抬眼看向洪叔,道:「洪叔,要不還是算了。徐時他沒喝過這酒,容易醉!你不是還有話想跟他聊嗎?喝醉了,就沒辦法聊了!」
洪叔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秦真真後,又越過她看了一眼徐時,而後忽地問道:「你這麼護著他,怎麼?是小情人?」
秦真真垂眸,笑了起來:「不就是一杯酒麼!我喝,行了吧!」說罷,伸手拿過酒杯就準備悶下。這時,徐時突然伸手,一把從她手裡把酒杯拿了過來,而後拿在手中,慢悠悠地轉著。
「我和洪叔好像沒見過吧,不知是哪裡得罪了洪叔?」徐時盯向洪叔,淡聲說道。
洪叔眯了眯眼,道:「得罪談不上。」說著,話鋒突地一轉:「你殺的那個蕭睿,聽說,是個臥底?」
徐時看了他一眼後才答道:「不確定。」
「那要是不是,你為什麼殺他?」洪叔緊跟著又問。
這話純屬找事了。
他既然知道了徐時殺蕭睿的事,肯定也已經知道了當時的情形。當時那情況,殺不殺蕭睿,可由不得徐時選。
沒等徐時接話,洪叔忽又說了一句:「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按照你以往的行事作風,你可不是那種能被輕易拿捏的人,所以,你為什麼會殺了蕭睿?」
徐時不由得重新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洪叔這個人,這人聰明!
他笑了笑,道:「那依洪叔看,我當時如果不殺蕭睿,該怎麼做?」
「蕭睿是秦三的人,你不動手,龍刀即使懷疑蕭睿,也不會直接殺了他。塔西是你的人,也算是秦三的人,你只要讓秦三出面,這兩個人遲早都能回來。所以,你為什麼那麼急著殺了蕭睿?」洪叔說著誅心的話,卻笑眯眯地盯著他:「你害怕他們兩扛不住龍刀的折磨,說出什麼?」
徐時低頭笑了起來:「那洪叔覺得,我怕他們說出什麼呢?」
洪叔斂起笑意,頓時猶如一條毒蛇吐出了信子:「你不是徐時!」
徐時心頭微微一跳,面上卻依舊無絲毫變化:「看洪叔說得這麼篤定,看來洪叔是知道我是誰了!那我是誰?」
洪叔沒了聲音。
這時,徐時又抿了一口酒,烈火般的酒液划過喉嚨後,他才抬眸看向洪叔,道:「洪叔說的也不算錯!我確實不是徐時,徐時早就死了!」
洪叔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不如這樣,洪叔覺得我是誰,那我就是誰,如何?」徐時又微微笑著說道,目光卻緊緊盯著洪叔,毫無怯意。
洪叔臉色難看了幾分。
這時,秦真真突然伸手拉了一下徐時的胳膊,開口說道:「你別這麼和洪叔說話,洪叔到底是長輩,他也只是擔心我和秦三而已。」
這算是給了洪叔一個台階,洪叔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再看徐時。
徐時轉頭朝秦真真笑了笑,接著卻問了一句:「那真真想我是誰呢?」低沉微啞的聲音,充滿了曖昧,可這話,卻又藏滿了玄機。
秦真真眼神變了又變,最終什麼都沒說。
徐時收回目光,一抬手,把少了兩口的那杯酒一口悶了下去。接著,兀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秦真真,道:「酒也喝了,話也說了,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罷,轉身就要走。
秦真真眼底明顯閃過一抹慌色,伸手就想要拉他。
洪叔卻在旁邊同樣伸手按住了她。
一直在旁邊打電話沒敢湊過來的秦三,就那麼恰好地打完了電話,轉頭看到徐時要走,立馬湊了過來,問道:「怎麼了?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喝多了,再不走要出洋相了!」徐時朝秦三說完,抬手撥開他,就往外走。秦三看看洪叔,又看看秦真真,而後轉身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