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定之後,徐時見秦三沒其他事了,就打算離開。從辦公室出來,下到一樓大堂的時候,看到塔西和幾個年輕人站在一處,那幾個年輕人不知說到了什麼,正哈哈笑著,塔西站在那裡也帶著笑。
不知是誰先看到的他,喊了一聲東陽哥,所有人聞聲轉頭,都朝著他望了過來。
塔西看到他下來了,跟其他幾人打了個招呼,就朝著他快步迎了過來。
徐時朝著先前喊他東陽哥的那個人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就帶著塔西往外走去。
那幾個年輕人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後,才收回目光,其中一個剃著寸頭的年輕人突然開口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那個啊,叫何東陽,據說之前是跟著刀爺的,上次白帽山那個事,他救了三爺,回來之後,就跟著三爺了。剛那個塔西,就是他的小弟。對了,回頭你見到他,可得恭敬一點,他可是三爺都喊哥的男人!大牛人一個!」回答這話的正是上次被秦三安排去白帽山挖了兩天雪的人之一。
問話的年輕人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剛才那人看起來眼熟得很,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一個叫何東陽的。
「蕭哥,怎麼了?」旁邊的人看他神情有些不對勁,便問道。
被稱作蕭哥的年輕人微微一笑,答道:「沒怎麼,就是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說著,他又岔開話題,問道:「聽說,這次三爺又要跟刀爺合作了?」
剛才答話的人點頭道:「好像是的,剛才那個何東陽過來,估計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那這次三爺安排什麼人去?」蕭哥又問道。
那人聞言,卻突然嚴肅了神情,道:「蕭哥,你剛來不久可能還不清楚我們這的規矩。以後跟自己沒關係的事情,儘量少打聽,不然容易惹禍,知道嗎?」
蕭哥頓時尷尬,只得訕訕點頭:「知道了,我也就是好奇。」
「好奇害死貓,跟著大佬做事,最忌諱的就是嘴多。」那人說著,抬手在蕭哥肩膀上拍了拍,「蕭哥,你身手好,做事謹慎些,早晚能被三爺重用,不像我們,到時候還得要靠蕭哥多記著我們一點。」
蕭哥嘿嘿笑:「借兄弟你吉言啊!真有這一天,肯定忘不了你們!」
話落,眾人又哈哈笑了起來。
車上,徐時坐在副駕上,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跟三爺手底下的人已經混熟了?」
塔西一愣後,搖頭回答:「其實也不熟,剛才那幾個人之前我們搬家的時候,他們來幫過忙。」
徐時聞言,便笑道:「是嗎?那回頭記得請人吃頓飯,感謝一下他們。」
塔西點頭:「好的。那我待會跟他們約一下時間。」
徐時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回到家中之後,塔西就跟那幾人約了時間,就定在了晚上。
塔西問徐時去不去,徐時拒絕了。
傍晚,五點剛過,塔西就走了。
這頓飯吃了很久,將近十一點的時候,院子外才傳來汽車聲,塔西喝醉了,被人扶著進來。
扶他進來的是那個寸頭小伙。
小伙一開門,就看到燈光昏暗的客廳里,那個被三爺手底下人稱作東陽哥的男人靠在沙發里,手裡拿著一本書,抬頭朝著他們望來。
檯燈的光很低,男人抬頭時,臉就到了光線之外,隱在了一片昏暗中,根本看不清面容如何。
小伙愣了愣後,露出乖巧的笑容,出聲說道:「東陽哥,塔西喝多了,我送他進房間,他房間在哪?」
徐時抬手指了一下,小伙看到後,就把塔西往那個房間扶去。塔西低著頭,半掛在他肩上,嘴裡還在嘟囔著什麼。
徐時坐在沙發上沒動,片刻後,那寸頭小伙從房間裡退出,路過客廳的時候,頓了一下腳:「東陽哥,那我先走了!」
徐時保持著他進門時的姿勢,嗯了一聲後,就沒了動靜。
寸頭小伙等了一會,確定他不會再開口之後,轉身離開了。
門砰地一聲關上後,徐時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而後拿過一旁的煙盒,抽了一根煙出來,含在了嘴裡。
其實,今天白天從秦三的娛樂城出來時,徐時第一眼看到他就認了出來,這人就是當時他住進那家越州酒店時到他房間送電話卡的服務員。
雖然當時那個服務員進來時低著頭,刻意沒讓他看到正臉,但徐時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今天這頓飯,也是他故意提出的。他想看看這小伙有沒有認出他。
這半年時間,他留長了頭髮,蓄了鬍鬚,和之前比起來,乍一看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人,但若細看,還是能看出相似之處的。
能被安排到這地方來做接頭工作的,眼力肯定是有的。所以,徐時也不確定此人會不會認出他。因此他故意讓塔西叫他們去吃飯,而此人也確實如徐時所推測的那般,借著送醉酒的塔西回來,來到了家裡。
不過看他剛才的表現,此人應該還處在懷疑階段,並未確認。
但,只要起了疑,何東陽就是徐時這個事,瞞不了多久。如今的龍刀,可不會再幫著他隱瞞這個事。
好在,他也認出了他,倒也不至於到時候會被弄個措手不及。
昏暗的客廳里,徐時靜靜抽完了一根煙後,又打開剛才那本書,繼續看了起來。
第二天,塔西睡到了中午十二點過才起的床,醒來看到徐時,不由露出羞愧之色:「哥,對不起!」
徐時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不過,以後儘量還是別喝這麼醉,容易出事。」
塔西忙點頭:「我保證,沒有下一次。」
徐時點點頭,又道:「我已經吃過飯了,你自己弄點吃的吧。」
塔西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徐時已經低了頭沒再看他了,便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轉身去了廚房。
沒多久,塔西的手機就響了。
廚房裡,塔西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接起了電話,微微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後,又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他從廚房出來,看向客廳里的徐時,遲疑了一下後,還是開口說道:「剛才的電話是昨天那幾個打來的,他們想叫我去吃晚飯,我拒絕了。」
徐時看向塔西,道:「回頭如果他們再約你,你不用因為我拒絕。你雖然跟著我,但也不用時時刻刻陪著我的,只要不耽誤我安排給你的事就行。我們現在在三爺手底下做事,跟三爺的人有些正常的社交,也是應該的。」
塔西聞言,眼裡明顯多了些愉悅之色:「好的,那下次他們再約我我再去。」說著,又問:「哥,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菜。」
「你看著買就行。」徐時回答。
塔西興沖沖地走了。
塔西雖然聰明,可到底是個年輕人。
接下去的幾天,塔西時常不在家中,不是出去吃飯,就是去叫出去喝酒,不過像之前那樣喝得人事不知的卻是再沒有過。
直到一周後。
這天下午兩點二十,徐時睡了個午覺剛醒,突然秦三來了電話。
秦三說,二十分鐘後到他這邊來接他和塔西,讓他準備一下,三點鐘要跟龍刀的人匯合出發。
塔西並不在家。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一個電話叫了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是徐時故意放縱的結果。
徐時給塔西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
塔西卻支支吾吾地沒敢說,反而反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徐時說了句沒事後就掛了電話,而後給秦三去了電話,讓他把劉大頭帶上,塔西不去了。
秦三大概聽出了徐時聲音里的那點不悅,雖然疑惑,卻也沒敢多問。
二十分鐘,秦三的人到了院子外,接上了徐時後,就直奔跟龍刀約定的匯合點。
等塔西趕回家,家裡已經不見了徐時的蹤影,再打電話,也已經關機打不通了。
塔西這下有些慌了,忙不迭地想去找三爺打聽情況,卻被告知三爺不在。問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塔西站在娛樂城的大堂里徹底慌了神。此時的他,衣衫有些不整,脖子裡還有個新鮮的草莓印。
恰好這時,那個叫蕭哥的寸頭小伙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塔西失魂落魄地站在那,意外地愣了愣,旋即立馬上前問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在這?」
塔西回了神,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後,一聲不吭地走了。
蕭哥有些摸不著頭腦,轉頭看向跟著他一同進來的人:「這是怎麼了?先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話剛出口,他就忙呸了一聲,跟他一同進來的人,衝著他笑了起來:「你這話說得,好像被搞了的是你一樣!」
蕭哥也笑了起來,伸手去捶他。
兩人鬧了幾下後,那人忽又沉下臉,嘆聲道:「我看你回頭還是少叫他出來跟著我們瞎混了。我聽美美說,他先前好像是接了他哥的電話走的,我估計他可能是誤什麼事了。回頭真要是耽誤了什麼重要的事,三爺怪罪下來,我們倆都得受牽連!」
蕭哥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