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裡。
徐時剛走,鄭與廣大概覺得自己人多,這氣勢立馬就起來了。帶著人,大馬金刀地往客廳沙發一坐,就吩咐梁九去給他收拾房間。
梁九站在那沒動,淡淡道:「不好意思,鄭爺,這房子裡沒空房間了!」
鄭與廣聞言,臉色一沉:「梁九,這話徐時能對我說,你不可以。我再說一遍,去收拾房間,我待會就要用。」
梁九還是沒動。
這時,老和插進話來,帶著笑,眯著眼,像個老狐狸:「鄭爺,您何必為難小九呢!徐爺發了話了,而且這房子裡確實也沒空房了。要不這樣,我多叫幾個人來,把那小木樓儘快給您拾掇好,最多兩天,您就可以搬進去了,這兩天您就再辛苦一下!」
鄭與廣看向老和,那張笑臉看得他怒火四起。
「老和,你確定要和我對著幹?你可想好,如今徐時可不在陶縣了!」鄭與廣冷下臉,緩緩問道。
老和呵呵訕笑兩聲,道:「您這說的什麼話。我哪裡有膽子敢跟您對著幹,但您也不能為難我們不是。徐爺發了話的事,我們也沒膽子不遵守呀!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們過不去了!頂多也就兩天,要實在不行,我再送您回農場那邊,或者要是您嫌農場偏遠,我給您到縣城裡找個賓館開個套房,您看如何?」
鄭與廣眯起眼盯著老和看了一會,又看向梁九,片刻,忽地冷笑一聲:「好!徐時還真是帶了兩條好狗!非常好!」說罷,他起了身,帶著人就往外面去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出去了。
老和看著他們走遠後,回過頭看了一眼梁九,想說點什麼,但想了想,又壓下了。正好,這時阿麗瑪從廚房出來,手裡拎著個籃子。
老和看到後,笑著招呼她:「阿麗瑪,你是去看孩子嗎?」
阿麗瑪點頭。
「那帶我一起。」老和說著,便迎了過去。
這時,剛一直沒動的梁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後,也說道:「我也一道。」說完,也快步朝著阿麗瑪走了過去。
三個孩子被安置在主屋側面不遠的工具房。
那邊原本是給園藝工休息和放工具的。
如今這莊園裡除了梁九他們之外,就沒其他人了,這裡就空了下來。之前梁九收到徐時那邊的消息後,就立馬讓人把這工具房給收拾出來了。
這工具房面積不算小,被梁九收拾過後,裡面原本堆放的那些工具都不見了,換成了一張加大的木頭床,還有一些小桌子之類的家具。牆上地板上也都鋪上了軟墊,窗戶也都封了,床上的床墊被褥什麼的都是厚的新的。但總歸來說,還是不夠保暖。
三人過去時,那三個孩子還縮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聽到人來,最膽小的直接哭了出來,又不敢大聲,嗚嗚咽咽,很是可憐。
梁九聽到哭聲,站在門口沒再進去。
老和跟著阿麗瑪走了進去,看著阿麗瑪把東西放到床邊,然後輕聲撫慰他們。
老和皺了皺眉,這場景讓他有些不適應。
以往那些孩子,一開始來的時候也都是差不多這反應,但孩子嘛,多餓兩頓,就乖了。
他剛想開口,可腦子裡忽然就想到了徐時叮囑過他的話——具體的活讓阿麗瑪干。
這話之前還有一句說他只要指導就行,可老和莫名覺得,徐時真正想說的是後面那句讓阿麗瑪干。
而徐時讓他住過來的真正用意,恐怕也不是讓他來照顧這三個孩子。畢竟照顧孩子嘛,阿麗瑪自己就有兩個孩子,還有誰能比她更會的?
徐時讓他過來的用意,多半就是為了讓他來看著鄭與廣的。
可是當時鄭與廣還在農場啊!
老和愣了愣,難不成,那會兒徐時就料定了鄭與廣會來莊園?
這念頭一旦冒出來,便壓不下了。他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徐時那腦子,確實比他們都好使多了。
而且鄭與廣來陶縣,自然也不可能是想來養老的,這三個孩子都在莊園,他跟過來也很正常。
既如此,徐時早就料到的可能性很大。
篤定了這一猜測後,老和倒也沒怎麼驚訝,畢竟這樣的事,徐時也不是頭一回了,他早就習慣了。
就好像當初他把蔣盛威從境外誆來陶縣一樣。
如今這鄭與廣就是第二個蔣盛威,最後的下場多半也差不離。
這麼一想,對於應付鄭與廣這個事,老和就更加有信心了。
這時,被子裡的哭聲忽然就大了起來,從一道變成人三人『合唱』,從嗚咽變成了哇哇大哭。
阿麗瑪也有些手足無措,回頭看了眼老和,又看了眼梁九。
可梁九卻在此時扭過頭,走開了。
老和無奈,只好上前一步,衝著阿麗瑪說道:「你得凶一點。小孩子就這樣,嚇一嚇,就嚇住了。」說著,又問:「要不我來?」
阿麗瑪看了看他,想了想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沒事,我慢慢哄,您要是覺得吵,可以先走。」
老和現在已經琢磨清了自己的定位,既然阿麗瑪不用他幫忙,他巴不得。
推出門後,卻見梁九站在不遠處正在抽菸。那低著頭,微弓著腰的模樣,看著似乎很心煩。
老和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發覺一件事。
此次徐時回來,他發現梁九有些奇怪。而徐時,似乎也有些奇怪。甚至,連普達也有些奇怪。
這幾個人,似乎個個都有些奇怪。
想到這,老和忽又想到,這兩天的莊園裡,似乎少了一個人。
揚子呢?
昨天他來時就沒見到。今天徐時走時,也沒見他出現。
他去哪了?
揚子去了哈市。
昨天夜裡走的,帶了兩個手下,外加一個范辰。
一開始,他留著范辰這個人,是有些打算的。可後來蔣盛威死得順利,范辰這個人倒是沒了用處。可也不能就這麼放了,這人雖然對他沒用處,但對有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卻是有用處的。用處就是拿來騷擾他,噁心他,就跟當時蔣盛威一樣。而徐時若是殺了他,也同樣會有不小的麻煩。所以,這個人就算是被他軟禁在了莊園,原本計劃等事情結束,再放他離開。或者,如果他死了,那他的去留生死也都與他無關。但如今,莊園裡多了個鄭與廣,范辰自是不能再留在那,甚至不能留在陶縣。因此,徐時給他找了個新去處。
許文心那他反正已經欠了一個人情了,一個是欠,兩個也是欠。
徐時讓許文心幫忙給范辰找個沒人找得到的山旮旯扔過去好好折磨兩年,同時他把范辰的身份也跟許文心說了,許文心是個聰明人,自是清楚徐時所說的沒人找得到是個什麼意思。
以紅刀會的能力,藏個人,不難。
再加上,隨著洪二,蔣盛威,還有曲野兄弟倆這四人的相繼死亡,塔幫在境內的勢力,和境外之間的聯繫,已經基本被切斷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那些,短時間內已經翻不了什麼浪來了。
這也是徐時為什麼急著來哈市的原因。
他要趁著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還沒重新搭上線之前,把塔幫境內外勢力的聯繫給他徹底地斬斷。
否則,一旦給了這些人喘息的時機,新的聯結又會重新產生,那徐時費盡心力做得這些,就毫無意義了。
快刀才能斬亂麻,收拾塔幫也是。蟄伏期可以長,但在他動了曲野他們兄弟倆之後,那麼一切就得要快了。
三十來個小時的路程,徐時和普達二人輪流開車,一路沒休息,趕到安市時,正好是晚飯時間。
吳江已經在飯店等他們了,一道的還有廖東那傢伙。
徐時先沖吳江打了個招呼,而又瞧向廖東,打量了一眼後,道:「看著像是瘦了些!」
廖東聞言頓時驚喜:「真的嗎?那看來我減肥終於開始有效果了!」
徐時笑了一下,問:「減肥幹什麼?這樣不也挺好?」
廖東聽得這話,臉上那點喜色頓時就不見了。他有些懨懨地反駁道:「好什麼好呀!一點也不好!」可具體哪裡不好,他也沒說。
不過,也不難猜。
估摸著應該和上次他被曲野俘虜的事有關。
徐時也不拆穿。落了座後,便看向吳江,問他:「酒吧怎麼樣了?」
吳江翻了個白眼:「你才走了幾天,就問我酒吧的事。老子又不是神仙!」
得,還有氣呢!
徐時也不在意,轉頭就吩咐廖東去拿幾瓶啤酒來。
廖東自是識趣,起身就走。
徐時又看了眼普達。
普達也識趣,緊隨其後。
門一關,屋子裡就剩了徐時和吳江了。
「我吃過晚飯就得走,去哈市。」徐時開門見山,直接得讓吳江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愣了愣後,皺眉道:「那你來安市做什麼?障眼法?」
徐時點點頭:「算是吧。除此之外,還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什麼東西?」吳江眉頭皺得更緊了。
徐時拿出一個U盤放到了桌面上,輕輕推到了吳江面前。
「之前我從這裡帶走了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如今都在陶縣我那個莊園裡,鄭與廣那老東西也在。要是三個月後,我沒消息,而那三個孩子從莊園裡消失了的話,你就把這東西交給廖海全身邊的林越。記住,是林越,不是廖海全。」徐時說完,點了根煙。
吳江盯著那U盤看了一會,忽然人往後一靠,抬眼瞧向徐時:「你去哈市打算幹什麼?」
徐時隔著煙霧瞧向他,咧咧嘴,道:「自然是要干票大的,一勞永逸那種。」
吳江眯起眼:「這麼刺激的事不帶我?」
徐時笑了笑,道:「說好了,讓你換個活法的。」說著,手指在那U盤上輕輕一點:「喏,這新活法就在這裡面。所以,這東西藏好了,要是弄丟了,萬一我又死了,那你最後會不會被人清算,我可就保證不了了!」
吳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後,忽地嘖了一聲,道:「老子一開始跟著你,也不是衝著這新活法來的!你倒好,搞得老子好像貪生怕死的一樣!」
「行了,給你個活路,不謝我也就算了,倒弄得像是要我求你一樣!你就說吧,要不要?不要拉倒!」徐時做出了不耐的模樣。
吳江皺了皺眉,只猶豫了一秒,便伸手將那U盤拿到了手中,垂眸又看了一會後,抬頭衝著徐時輕輕一笑,道:「謝了!」
「別早早給了,記著我剛說的那幾個條件。」徐時又淡淡叮囑了一句。
吳江點點頭:「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徐時挑眉笑道:「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