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盛威的約,徐時還是準時赴了。
九點五十分,他把車子停在了月牙莊的大門外,沒有開進去,然後給袁叔打了個電話,知會了一聲。
等了大約十來分鐘後,蔣盛威他們的車從裡面開了出來。
為首的一輛迷彩色的悍馬,龐大硬朗的車身,帶著滿滿的壓迫感。
車子開到徐時面前時,停了下來,后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蔣盛威的臉:「你的車就別開去了,上後面第三輛車。」
「好。」徐時應了下來。
蔣盛威在他身上來回掃了一眼後,靠回了座椅。
徐時轉身往後面第三輛車走去。
車上,開車的是昨天見過一面的老和帶來的其中一人。
副駕駛空著,后座是吳江。
沒等他上車,吳江就喊道:「你坐前面,我待會得躺下來補個覺。昨天晚上沒睡好,困死我了!」
徐時看了他一眼,眼下青黑,確實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他剛上車,車子就動了。
一行總共四輛車。
車隊離開月牙莊沒多遠,原本開在最後頭的那輛皮卡就衝到了最前面。
吳江已經歪了身子躺在了那,開始打呼。徐時看了看前方,也閉上了眼。
這一開,就開了六個多小時。等到車子停下來,他們已經深入了無人區。周圍荒野一望無際,不見人煙。
昏沉沉的天空,讓人壓抑。
徐時下車活動身體,其他幾輛車上的人也陸續下車。
除了蔣盛威和吳江之外,其他總共還有十個人。其中四人都是徐時見過的老和他們幾人。另外六人,都是生面孔,有可能是蔣盛威帶來的人,也有可能是老和那邊的人。
不過看這幾人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利落,不太像是一般人。
「喝水嗎?」吳江從後面走了上來,遞了一瓶水到他眼下。
徐時掃了一眼,伸手接過。
這時,吳江又補了一句:「放心,這水沒打開過。」言下之意,這水裡面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東西。
徐時掂了掂手裡的水,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打開喝了一口。
吳江笑了一聲,接著看了看周圍,見沒人留意他們後,口中又快速說了一句:「這一趟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你自己小心些!」說完,他轉身走開了。
徐時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蔣盛威,他正與老和站在一處,指著遠處的某個方向,正在說著什麼。
皮卡車上搬下了很多東西,帳篷很快就被搭了起來。十來個人,搭了五個帳篷,外面用車圍了一圈。
而後,篝火就被點了起來。
很快,肉湯的香味就在火焰中翻騰了開來。
一行人圍著篝火坐了下來,徐時坐在了蔣盛威的對面,兩邊都空了一個位置,隱隱有被孤立的意味。
吳江掃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掌勺的男子遞過來一碗肉湯,徐時剛接過,就聽得蔣盛威開口沖他說道:「小徐,來這種地方打獵,以前沒玩過吧?」
徐時如實點頭:「確實沒有。」
「那明天就讓你開開眼!」蔣盛威笑呵呵地說著,又伸手點了點他手裡的肉湯,道:「多吃點,吃完早點休息,養好精神,追蹤獵物可是個體力活!」體力活這三個字,他似乎說得格外重一些。
徐時垂眸看了眼手裡的肉湯,說:「好。」
蔣盛威笑眯眯地看著他。
徐時遲疑了一下後,拿起碗喝了一口。
蔣盛威哈哈笑了起來,而後招呼其他人喝湯。
老和他們都帶著異樣的眼神看了徐時一眼後,又各自說笑起來。
徐時坐在那,眼前火光跳躍,而他,並無不適。
吳江的提醒,就像一把奪命之劍懸在頭頂,欲落不落,讓他難以心安。
天色逐漸漆黑。
蔣盛威和老和早早就進了帳篷,徐時和吳江還有之前他們車上的那個司機一個帳篷。
吳江像是睏倦極了,進了帳篷沒多久,就呼呼睡著了。那個司機在帳篷外抽菸,抽了一根又一根。
徐時躺在吳江邊上,兩人之間隔了大約三十公分的距離。
他睜著雙眼望著帳篷頂,毫無睡意。
忽然,吳江翻了個身,面朝他。
「趕緊睡,養好精神才是正經!」吳江的聲音忽然響起,徐時一驚之後,轉頭看他,卻見他閉著眼,砸吧了兩下嘴後,又呼嚕起來。剛才的聲音,仿佛只是徐時的錯覺。
半夜時分,外面忽然傳來了汽車聲。
黑暗中,徐時猛地睜開眼,眼神清醒毫無睡意。
沒多久,他就聽得有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
徐時猶豫了一下後,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站著的是那幾個生面孔之一。
「蔣爺叫你。」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篝火的位置。
徐時抬眼看去,只見蔣盛威正在篝火邊坐著,而他旁邊多了個人。
「小徐,過來。」蔣盛威朝他看了過來,抬手招了招。
徐時走了過去。
「來,坐!」蔣盛威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徐時低頭看了一眼後,沉默著坐了下來。
「介紹一下,他叫狼七,以後也會是你的人。」蔣盛威說完,又轉頭給他口中的狼七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徐時。」
狼七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米七幾的身材,精而不瘦,看著有幾分身手。蔣盛威介紹他時,他看向徐時的目光里,充滿了審視,也有幾分藏得並不太好的不服氣。
徐時沖他點點頭,算作打了招呼。
這時,蔣盛威沖狼七揚了下下巴。
狼七會意,立馬起身,往外面走去。
「他給你帶了個禮物。」蔣盛威笑道。
徐時看著他臉上這抹笑意,頓知,該來的總算要來了。
果然,沒多久,狼七回來,手裡拎著個孩子。
凌亂的長髮散開著,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沒長開的身材,本該好好地裹在衣物里,此時卻大半都暴露在了外面。纖瘦的雙腿上,全是傷,或輕或重,看著觸目驚心。
看身高,別說十三四歲,估計十二歲都未必有。
儘管,他早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一幕,徐時還是有種想要大開殺戒的衝動。這些人,真的都該死!
都該死!
他竭盡全力維持著表面的冷靜淡漠,可若仔細看,便能看到此時他的眼裡,早已因為憤怒,而爬滿了血絲。
小姑娘是醒著的,被綁著手腳,封了嘴。或許是已經吃了太多的苦頭,小姑娘已經沒了反抗的欲望。她如一隻小雞仔一般被狼七拎著,毫不動彈。
狼七甩手將她扔到了徐時旁邊。
落地時,大概地面上的石子磕疼了她,讓她發出了一聲嗚咽。如幼獸般的聲音,可憐得讓人心顫。
徐時皺了眉頭,儘量控制著情緒,轉頭看向蔣盛威,問:「蔣爺這是什麼意思?」
蔣盛威笑了笑後,道:「這就是你要給的誠意。」
徐時瞬間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