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古論今,其實劉奈需要表達出的觀點很簡單,只有文化才能讓一個國家延續下去!
就這麼簡單,卻是許多王朝追逐不得的東西,因為這也只是說起來簡單。古往今來那麼多的國家誕生,可是真正能夠靠著文化存續的又有多少?
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文化,每個國家的國民都覺得自己的文化才是好的,才是正確的。相互敵視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判斷哪種文化更加優秀,就看誰的文化有生命力,誰的文化延續最久便好,這是最毋庸置疑的一個判斷標準。畢竟只有活著才能繼續浪嘛!
劉奈對於這個世界的好多國家歷史都不了解,但他也不需要了解,用用春秋筆法,也不需要隱晦的指出有那些國家,而這些國家具體又經歷了什麼。只需寫出大部分亡國的原因,那些判卷的大儒自然會進行腦補對號入座。
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技巧,前世往往算命的老瞎子們常常使用,說你最近遇到了點困難,你自己就會代入某些困難,而其實人家根本不知道具體問題。
當然,這種小技巧騙不了真正理智又博學的高人,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劉奈之後所寫關於文化傳承才是王朝延續關鍵的論點。
這是人性的選擇,是客觀存在的事實。這個觀點可以將王朝、世家、仙門統統囊括進去。而在這個論點的支撐下,只需要反推就可以驗證劉奈之前的例子,如此一來就算那些人再博學也無法確定劉奈是不是忽悠人。
到這裡為止,劉奈就已經將自己博學多才的人設立住了。
之後也是最震撼人心的地方,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大家信奉的都是實力,據劉奈所知,還沒有一個人真正的關注文化傳承,並將其當做立國之本的!
這才是劉奈這次考試最好拿分的地方。
劉奈動筆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張紙又一張紙,龍飛鳳舞般的字體混雜了浩然氣竟有一種瑰麗壯觀的氣魄蒸騰於紙上,讓所有注視著這裡的大儒們紛紛動容。
「這是……浩氣長存?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夠有幸見到浩氣長存啊!」
黛婉驚叫出聲,所有大儒紛紛氣息凝滯,雙眼目不轉睛,生怕錯過哪怕一分一毫的片段。屈憂雙眼漸漸迷離,只覺得這一次並沒有白來,心中更是佩服,不愧是天下案首!
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有始有終、有因有果,就如禁法一道,也是先有法術後有更進一步的禁法。每一種新禁法的誕生都不容易,其需要作為根基的前置法術與對天道的獨特理解,甚至還包括了符咒、陣法、煉丹煉器等專業知識。
而儒門禁法的誕生與尋常禁法又不相同,並不是先有前置法術,其核心是一種理論,一種經得住天下文人審視的理論。這種理論必然是能夠與天道產生感應的,之後由發明者利用浩然氣將其落在紙上,再經過無數文人的討論,若沒有人能夠否定,則最終化虛為實,成為一門新禁法!
當新的儒門禁法誕生後,除了發明者可以無師自通外,其餘人都可通過對禁法原件的謄寫來領悟前置法術,最後一步步修成禁法。當然,不存在什麼無限謄寫的事情,被謄寫的拓本越多,其能夠領悟的機會就越小,直到最後原件變為一個只會發光沒有實際功用的紀念品為止。
頓悟已經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絕大部分人的頓悟完全不足以支撐起某種理論的建立,而且就算頓悟了,可若是沒有浩然氣書寫,也不可能成就儒門禁法。劉奈本不是金丹修為,若按照邏輯來說,就算有了頓悟的機會,沒有浩然氣也不能成事。偏偏其天下案首的身份令其擁有了浩然氣,不得不說是一個異數。
當然最最不可思議的是,明明頓悟過程被強行打斷了,可他仍舊書寫下了理論,這就顯得無比難得了。說到這裡,一大幫子大儒瞬間將無常皇帝恨到了骨子裡!
嗯,我們大儒都知書達禮從不罵人,只是有一句話憋在心裡實在難受,無常皇帝NMSL!
劉奈並不知道外面一幫大儒如何激動,只是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劉奈沒有發現,可陸宛發現了,之前的大儒們一個個都很克制,即使在觀察著他們也都儘量保持不打擾劉奈答卷。
但現在不一樣了,從剛剛劉奈落筆開始,眾位大儒的眼神就開始放光了,逼人的視線甚至讓陸宛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適。不過她也沒有怪這些大儒,一來是不敢,二來是她可以看出這些大儒也是情不自禁。只是這樣一來她也好奇了,是現在劉奈答得卷子有問題嗎?
……
時間仿佛越走越快,鄉試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可是劉奈依舊運筆如飛絲毫不見收尾的架勢。陸宛急在心裡卻也只能力所能及的端水研墨。
而外面的大儒們比她更急,劉奈的文章若是成型,那麼不光是本場鄉試的監考主考,就是附近的讀書人也都可以藉機謄寫一份。
這個規矩旨在體現讀書人應該擁有的品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當然,前提是劉奈能夠在規定時間內寫完,畢竟這是鄉試,是科舉。
急,真的急,怎麼辦?
黛婉與其餘三位主考大儒對視一眼,輕咳一聲四人同時走向貢院之外。嗯,科舉嘛,很神聖,不應該被任何事情所影響,但是剛剛有人做出了影響的舉動,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給考生們一個公平呢?
四位大儒神色嚴肅,出得貢院開始輕聲與外面的眾多在野大儒商議。當然,大儒們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讓其餘考生的家人和所有看熱鬧的讀書人也參與其中討論。
就這樣,眾大儒跟所有讀書人各抒己見,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所有人在三秒內達成共識,此次鄉試時間推遲一個時辰!
無常國皇宮,無常皇帝坐在龍床之上努力沖刷著自己金丹上的墨跡,心裡可是將那屈憂恨到了極點。只是可惜,現在做不得什麼,一來人家是仙位高手打不過,二來屈憂是齊國大學士,跟他為難很容易就上升到國家矛盾層面。
「哼,等朕平了大梁國之後,再好好的炮製你!」
「陛下陛下,不好了,那些大儒……他們造反了!」就在無常皇帝臉色已經氣得扭曲時,一位內侍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寢宮。
「說什麼胡話!大儒們怎麼可能造反?」
內侍尷尬的咧咧嘴,「大儒們……要您認錯!」
「認錯?認什麼錯?」無常皇帝懵逼,朕怎麼得罪那些大儒了?
「陛下,您……還是認個錯吧。」
這時三名女修從殿外邁步而入,很是無奈的將過程告訴給了無常皇帝。
這事無常皇帝有錯嗎?當然有,他確實幹擾了鄉試,只是若劉奈沒有整出浩氣長存的異象,那些大儒也頂多就是睜隻眼閉隻眼。
偏偏如今一個新禁法就要誕生了,若是因為鄉試時間而功虧於潰,那些大儒們要心疼死。也幸好無常皇帝之前衝動的做出了干擾鄉試的舉動,只要以這事為理由,那他們就可以向學宮申請延長鄉試時間。
你瞧!多完美,唯一的問題是,得讓無常皇帝認錯!
「朕不認!憑什麼啊!」無常皇帝委屈!
「陛下,大局為重啊!想想你的志向,不過是認個錯而已,又不會有什麼具體的懲罰。無非是擔一些罵名。」一位女修開口勸道,臉上表情冷淡,嗯,莫得感情。
「愛妃,這不是有沒有懲罰的問題啊,朕是因為針對那淫賊才干擾的鄉試,這事是藏不住的,若是傳揚出去以後哪還有讀書人肯為朕所用?」再說有哪個皇帝不在乎罵名的?
「陛下,完成您的志向靠的可不是讀書人,而是我等仙門!」又一位女修開口勸道。
無常皇帝張張嘴想要吐個大槽,偏偏就是說不出口。你們這些仙門中人說的好聽,一個個好像全沒有將讀書人放在眼中似的,那你們過來勸我幹啥?去懟讀書人啊!
無常皇帝憋屈難受想哭,抬頭看看外面的青天白雲,兩行清淚緩緩自臉頰滑落。
「陛下別哭,站起來認錯!」最後一位女修的語氣十分溫柔,就是話有點扎心。
……
唉!一聲聲的嘆息傳來,無數考生放下了手中之筆,他們神色黯淡多數對於自己的作答並不滿意。
就像劉奈之前說的,這考題看起來簡單,可稍有文采的考生都能夠發現其中的難點。
「公子,我們走吧,大不了下次再來,下一次考題一定沒這麼難。」一個個助考如此安慰著自家主子。
這種安慰之言也就說說而已,其實大家都知道,考試考的終歸是自己的水平。考題都一樣,答成什麼樣都是自己的水平,最後結果跟考題難易其實都沒有什麼關係。
就在考生們想要起身的時候,一個個監考出現在他們面前,「由於考試期間無常皇帝有錯誤的干擾行為,所以經過學宮討論,本場鄉試時間推延一個時辰,各位考生可繼續作答。」
考生們怔愣一瞬紛紛想起之前無常皇帝的那一聲大吼,老實說,有沒有干擾?當然有,只是考生們沒有想到學宮竟然會答應推延考試時間,那畢竟是皇帝啊!嗯,果然學宮還是愛他們這些學子的。
就在眾考生重新坐下繼續作答時,劉奈卻放下了筆。
陸宛在旁邊急道:「考試推延了一個時辰,你繼續答啊!」
「我答完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