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婉優哉游哉的將一杯酒灌進嘴裡,這一陣子大概是她成為大儒之後最清閒的一段時間了。無常國破滅之後,她沒有什麼公務需要處理了,也不用擔心國家國民的各種問題,心情豁達之下對於浩然氣的理解更上了一個台階,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敢去渡地仙劫。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資格這一次帶隊過來給劉奈撐場面。說起來她與劉奈的緣分也是不小,甚至於無常國的破滅也有劉奈的原因。不過作為她自己來說倒是不在意,畢竟無常國當初龍脈氣運的異變早就已經被人察覺了,那完全就是無常皇自己作的。
每每想及過去,黛婉都會抬頭瞧瞧大秦皇宮上方飄蕩著的龍形氣運。好大啊!以前何曾見過如此宏偉的氣運?蜿蜒飄蕩間仿佛將整個天都遮蔽了,也不知蔓延了到底多少里。
只可惜,這樣宏偉的龍形氣運也終究是缺陷的。
像黛婉這種經歷了國家強盛到破滅的大儒是有經驗的,幾乎一眼就看出這龍形氣運正處在一個轉折期。嗯,或者說陷入轉折期已經很久了。
所謂的轉折期是指其明明底蘊深厚有機會更進一步的,可卻因為看不到前路在哪裡而滯留原地停滯不前。
黛婉不知道如此宏偉的龍形氣運再進一步會變成什麼,雖然心中無比好奇卻也難免感覺惋惜。因為她知道,這一步,太難了!
「每一次看到這龍形氣運的時候,老夫都覺得痛心無比。」
一股子淒悽慘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黛婉翻了個白眼,回頭瞥了這老頭一眼,「那你就少抬頭,我看你顫顫巍巍的,用心走路不好嗎?」
湯清遠捋著鬍子輕笑,頗有點沒臉沒皮的感覺,完全無視黛婉的嘲諷,繼續道:「龍眼半睜半閉說明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了,而氣運映射的是整個國家,說明大秦皇朝上至秦皇下至百姓都已經迷茫了。這如何改變?改變不了,未來只有破滅一途!」
黛婉理所當然的回道:「那麼為國家尋找方向和出路,不正應該是你們這些臣子應該做的事情嗎?」
「我們找過,當初大秦皇朝進軍四個大陸企圖統一天下的戰爭就是我們選定的道路。只可惜,北境妖神的一次肆虐打垮了大秦皇朝的傲骨,如今底蘊有缺,再也沒有走那條路的能力了。而天下宗門也不會給大秦皇朝慢慢發展從頭給這條路的機會。」
「底蘊有缺?」黛婉有些詫異的再次望向氣運,「這看起來很雄壯啊,看不出來底蘊有虧的模樣。」
「那是因為有英烈碑的存在。」湯清遠轉身指了指遠處廣場上的一座塔碑,那是一座塔型的石碑,越過重重宮殿房屋都可以看到塔碑的頂部,似乎平平無奇看不出任何光彩。
「英烈碑或者叫英烈塔都可以,它是建國時期就放在那裡的,其與劉奈宗門過去的苦海樓船思路一樣,都是希望靠時間製造出一件至寶,以守護大秦皇朝的國運。裡面寄宿了無數大秦皇朝過去的文臣武將英魂,因為當初英烈碑建造的時候就是以法寶為基礎建造的,正常情況下,裡面的英魂越多,英烈碑就會越強大。」
「所以不正常的情況呢?」黛婉有點好奇,之前她來到大秦皇朝的時候曾經去遊覽過那個景點,發現英烈碑上早就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甚至還發現了點被腐蝕的痕跡,顯然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動用過了。
湯清遠滿臉苦澀,「誰也沒有想到,隨著英魂的越來越多,英烈碑雖然越來越強,可裡面的英魂們卻出現了難以調和的矛盾。」
「……」黛婉想樂,但得忍住,不禮貌。
「那些英魂都是過去的文臣武將,而有資格入住英烈碑的英魂,生前都是人傑啊!他們有著自己的信念,彼此間根本誰都說服不了誰。時間一長,人們發現英烈碑運使起來越發艱澀,直到最後再沒有人能夠控制它了。」湯清遠嘆了口氣,「英烈碑畢竟不是魔道法寶,沒有強行消減英魂理智控制靈魂的能力。如今的英烈碑強大無比,就是之前肆虐的北境妖神也不敢過於造次。也正是因為有英烈碑的守護,皇室才不至於被全滅。可問題是,這英烈碑誰都控制不了,只能用來守衛皇宮。」
黛婉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這英烈碑就是頭頂龍運的底蘊。」
「是的,這底蘊雖強卻有些虛假,畢竟沒法控制就沒法用來作戰,無法威伏四方自然也沒法給國家開闢新的出路。」
黛婉懂了,「所以,劉奈就是你選擇的新底蘊?」
湯清遠老邁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像是帶了LED眼鏡一樣,「年紀輕輕已經能夠在各大勢力中遊刃有餘,甚至能夠想到借勢學宮。僅僅黃品金丹已經擁有跟天仙位強者爭鋒的實力,天下案首之身,文韜武略同時品性也為世人敬仰。最最重要的是,還與皇朝公主熱戀情深,從血緣方面就綁定了大秦皇朝!」
黛婉呵笑道:「是啊,這樣的人若是成長起來必然可以成為大秦皇朝最重要的底蘊。可既然你們都能想明白,為何還如此刁難呢?」
湯清遠有點失落,「你不懂,當今秦皇不是那種孤注一擲的人,他不敢等劉奈成長起來。他總是對自己的理念更有把握。」
黛婉聞言眼神有些迷離,一瞬間她突然間有點想無常皇了,那貨為了擺脫琉璃仙宗的鉗制,肯投靠扼道山還敢吸收亡國氣運,那叫一個果斷啊,果斷的他們這些大臣都拉不住。明明整體還算優勢,偏偏被他一個人給玩垮了!
她是真的想問一句,陛下因何造反?
「說了這麼多,你這次將我找來所謂何事?我很忙的,還得給那兩個女娃娃講故事呢!」黛婉回神突然間沒了什麼聊下去的興致,直接問道。
湯清遠的眼神無比清澈,好像沒有什麼能夠蒙蔽他,「老夫雖然也不太明白你們學宮為何那麼關注他。但秦皇對於科舉的干涉已經讓劉奈註定沒有什麼好成績,我希望你們學宮先不要放棄他,等到會試之後,老夫會作為推薦人讓他參加殿試,為他的儒家金丹提升品級!」
黛婉聽了之前的那麼多話,自然也知道現在他的意思,「你想讓學宮幫助拖長時間,給劉奈更多的發展空間?可按照你的說法,就算再拖也就是兩年不到的功夫,這麼點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影響吧?何況……你們那個皇帝,他恐怕早就準備用殿試名額來緩解與劉奈之間的關係了吧,還用得著你來當推薦人!」
湯清遠苦笑,「陛下啊,他那一套早就已經被人認清了,也太天真了。看著吧,老夫都不用推算就可以想到,等到他想要推薦劉奈參加殿試的時候,肯定會有無數人反對又或者出現新的壓力,令他不得不妥協的。至於時間……」
湯清遠停頓了一下,眼神中滿溢的都是期待,「雖然不懂,但經過我多次推算,給劉奈爭取的時間越久,他能夠破局的勝率就越大。僅僅是準備會試的這三個月時間,他的勝率就已經有了五成。若是加上殿試時間,他的勝率竟然提高到了七成。而殿試之後……」
「之後如何?」黛婉追問。
「老夫能力不足,殿試之後的事情推算不出啊!」
黛婉沉默,沒覺得這老傢伙在耍自己,只是她也實在想不明白,劉奈怎麼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將局勢拉平什麼占據上風。但,她現在也知道了一件事……
「那個臭小子,他這三個月竟然並沒有專心備考!」
這就很讓人不爽,學宮出動這麼多的大儒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劉奈選擇參加科舉,表明了他繼續走這條路的決心嗎,可你竟然只是利用這段時間去發展自己的手段!
誰聽了不氣?
湯清遠哈哈大笑,黛婉卻是鬱悶一陣恢復了清冷的臉色,算了,反正最初學宮也不是因為他會取得什麼成績而關注的。只是精益求精的大儒們有點念頭不通達罷了。
黛婉看了看湯清遠,「我會將你的意思傳達回去,雖然我不能替學宮完全做主,但也可以做個保證,學宮不會輕易放棄劉奈。」
「多謝……」湯清遠說著面色一僵,接著轉頭望向皇宮深處。
黛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見遠處不知為何亮起了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芒,這光芒絢爛是真的絢爛,可其中卻透著巨大的煞氣與兇險。
「皇宮發生了什麼?」湯清遠嘀咕著開始掐指推算,僅僅片刻時間便驚呼道:「唉?三個月後劉奈的勝率竟然又多了兩成!」
……
秦皇站在青頡的宅院之外臉色無比難看,指著前方變幻莫測的霧氣問道:「眾愛卿可有誰能夠告訴朕,這是什麼陣法?」
滿朝文武低頭看腳,唉,今天出門時好像沒有擦鞋。
秦皇嘴角微抽,「是誰說青頡布陣是小孩子把戲,無須擔憂的?」
步年上前一步,「陛下,是您說不用在意的。」
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