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霍許按照慣例接了汪凌凌去老宅吃飯。
他和汪凌凌的婚禮已經提上了日程。
「我請大師合過日子了，明年二月初八是個黃道吉日，就定在那天吧。距離現在還有半年，剛好來得及籌備。你們覺得呢？」霍許的母親許茹音拉著汪凌凌和霍許一起商量。
汪凌凌粲然笑著，眸光里染上了明媚的笑意，「我都聽伯母的。」
她是許茹音看著長大的，從小就乖巧聽話又懂事，所以許茹音對她滿意得不得了。
見霍許半天沒反應，許茹音輕輕踢了他一腳，「我剛才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
霍許的確是走神了，「嗯？媽你剛才說什麼？」
許茹音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我說你們倆的婚事定在明年二月初八，你有沒有意見？」
霍許愣了愣，看了眼許茹音，又看看汪凌凌，眉頭輕輕蹙了蹙。
「你這是什麼表情？還不想結婚嗎？你們都訂婚那麼久了，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算命的大師說，你明年結婚最好。」許茹音不滿地數落道。
汪凌凌看他的眼神頓時沉了幾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霍許剛才一直盯著對面黎家，難不成他真的對黎嶼有什麼想法了？
霍許按了按眉心，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了在夜市上看到黎湛的那一幕，還有宋加笛那番聽似玩笑的話。
的確，跟汪凌凌結婚就是一種按部就班的生活，可以滿足所有人的對你的期待，好似遞交了一份標準答案的考卷。
可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對情感需求很低的人。長久以來，他的重心都在工作上。
但這一刻，母親提起自己的婚事，讓他突然有了一種退卻和反抗的衝動。
他好像對這場婚禮沒有任何期待，對和汪凌凌的婚姻也沒有任何憧憬。
「我回公司整理一下明年的工作安排吧，二月份是過完年剛開工的時間段，不一定有空。」他隨口找了個理由。
聽他這麼說，許茹音更來氣了，「你說的這是什麼混帳話！你一年到頭哪天不忙的？連個結婚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再說了，結婚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出個人就行了。凌凌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了，你非要她熬成老姑娘嗎？」
霍許聽不了這些嘮叨，覺得煩躁得很。
「我沒說不同意結婚，您這麼激動做什麼？」他給許茹音添了點茶，又安撫了她幾句。
「行，你下周上班把你明年所有空的日子都給我挑出來，我再去幫你算日子。要是到時候你再給我推三阻四的，看我怎麼收拾你！」許茹音氣呼呼地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噢，對了，下周六你大舅舅家孫子百日宴，你們倆到時候一起去。」許茹音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客廳里只剩下汪凌凌和霍許。
汪凌凌捏緊了茶杯，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阿許，下個月我要去南城採風，你陪我一起去吧。」
「上次去的時候，你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色彩斑斕的秋天，像大自然的調色盤。我想再請你去一次，好嗎？」
霍許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如果能抽出空來，我就陪你去。」
汪凌凌目光變得幽暗下來，她抿了抿唇，溫柔地說了聲，「好。」
吃過午飯，霍許便去了對面的黎家。
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盯著他的汪凌凌，眼裡浸著一片怨毒。
讓霍許沒想到的是，黎家人全都知道黎湛的事了。
而且沒有一個人反對，每個人都表現出很激動、很興奮的樣子。
黎嶼：「哥，城會玩啊！你們在哪裡擺攤，我去偶遇你們。這樣吧，我也去買一車，為你們90平小戶型的小家添磚加瓦。」
黎嶼想想都覺得好笑，對方小姑娘竟然說要努力賺錢買房給黎湛住。
這麼些年，主動往黎湛身上貼的女人不少，但都是想從黎湛身上撈好處的。這一位的確算是另闢蹊徑了。黎嶼很想見識見識。
黎父點點頭，「我也去。我也買一車。」
黎母連忙附和，「那我也去。你們什麼時候出攤，告訴我一聲。我們錯開點時間，不要擠在一天去。」
霍許：「……」這一家人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嗎？
「不是，你們就不怕這是個心機女，其實知道湛哥的身份，故意用這種伎倆接近湛哥嗎？」霍許並不想潑他們冷水，但看他們一家人都好像上頭的樣子，他忍不住提醒他們。
黎嶼嫌棄地睨了他一眼，「別這麼悲觀好不好？別苦大仇深的，看誰都像壞人。一個認真生活的人能壞到哪裡去？再說了，就算她是壞人又怎麼樣呢？我哥不也騙她了嗎？堂堂黎安集團總裁，裝窮跟她去擺攤，像話嗎？」
霍許：「……」認識黎嶼這麼多年，以前怎麼沒發現她三觀有明顯bug？
「湛哥，咱們去釣魚？」霍許想跟黎湛單獨聊聊。
黎家後院就有一片池塘，兩人拿著漁具便去了。
一個小時後，黎湛已經釣上來四五條了，霍許卻一無所獲。
「怎麼了？心裡有事？」黎湛撇了眼他的空桶，不甚在意地開口。
「你真的對那個擺攤的小姑娘上心了？」霍許漫不經心地看著池塘里紋絲不動的浮標，不答反問。
黎湛聽罷，輕挑下眉，神情透著幾分輕傲，「怎麼，難不成你心裡不痛快是因為我？」
霍許擰了擰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心裡憋得慌。
「聽我媽說，霍伯母已經給你挑好婚禮的日子了？」
許茹音找大師算日子的時候是和黎母一起去的，所以他們都知道霍許馬上就要辦婚禮了。
霍許沒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
「怎麼聽著興致不高？」黎湛一下子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這根本不是一個準新郎該有的情緒。
霍許有點煩躁，索性收了魚竿。
「你不釣了？」黎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問道。
「不釣了。」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