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章 負債纍纍

  噌!

  就在手臂盡最大努力伸直的同時,一抹刺眼的閃光徹底吞沒蘭洛斯的視線。閱讀STO55.COM與此同時,寬大斗篷下的靚麗身姿在眼前出現,有力的臂膀直接抓緊他的手腕,伴隨著又一道強光,消失在了永恆之井的中央。

  「抓住他們!」

  在那月光降下的瞬間,艾薩拉就感覺到不妙,果不其然,看到那女獵手從暗影中閃現跳出,帶走蘭洛斯,她幾乎立刻就大喊下令。

  甚至連她自己,身上都湧現起明亮的奧術光輝。

  「不用擔心。」混亂的永恆之井上空,那簇烈火再度點燃,「召回瑪諾洛斯,我需要他擴大傳送門,至於蘭洛斯,他會回到這兒來的。」

  話音剛落,赤紅的烈火突然射出,猛地砸向還在爭搶啃食薩維斯骸骨的那群獵犬。在這無可匹敵的火焰之下,薩維斯、獵犬包括周圍來不及逃走的惡魔,所有的血肉骸骨都被融化,匯聚。

  「女王,陛下!」

  迫不及待的聲音突然從中爆發,隨著火焰消退,徹底變樣的顧問情緒激動地跪倒在艾薩拉的面前。

  開裂的蹄子,長長的獅尾,毛髮旺盛的雙腿與雙臂,以及晦暗的面容、沖天的犄角,再加猙獰的尖牙利爪。

  眼看自己的顧問被薩格拉斯變成一種全新的惡魔,艾薩拉先是皺起眉頭,但隨著她察覺到薩維斯身上的氣息變化,以及想到這能勾起那白皮精靈多麼濃烈的仇恨,她很快釋然,滿臉愉悅地打量著薩維斯的嶄新形態。

  「我親愛的薩維斯,你看起來跟以前,有了很多不同。」

  「薩格拉斯大人賦予了我以薩特為名的全新生命,但我的心,依舊屬於您,我的女王,我的光中之光。」

  「嗯,油嘴滑舌。」掩嘴輕笑,艾薩拉顯然對薩維斯的態度很是滿意,隨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遠方,「那麼,現在聽從女王的命令,把蘭洛斯,帶回來。」

  儘管因這個名字而下意識顫慄,並且還明顯感覺到一股妒忌,但薩維斯永遠不會讓自己的女王失望:「遵命。」

  ——————————

  夜幕之下,處處皆是暗影,瑪維隱藏得很好,沒有投入專注的艾薩拉,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潛伏。

  她就站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那頭自稱瑪里苟斯的藍色巨龍的出現,雖然令她感到無比震撼,但同時也打破了僵局,將蘭洛斯從那團烈火中帶出。

  眼看這灰發精靈跌入井水,眼看被巨龍吐息擊退的敵人迅速將他包圍,瑪維心裡充滿了緊張與不安,但她不能駐足,她下意識向艾露恩祈求護佑。

  很意外,幾乎就在念出月神名諱的瞬間,艾露恩就降下了她的光芒。要知道,瑪維可連哪怕一句禱告都沒念完。

  時機稍縱即逝,她來不及去思考艾露恩如此迫切的原因,饒是心頭困惑卻也顧不上其他,行雲流水的連續閃現帶走目標,一路朝著城外馬不停蹄。

  但蘭洛斯安然漂浮在水面的景象,讓她忽略了永恆之井的可怕。濺落的液態能量滲入盔甲縫隙,浸濕內襯,接觸到她的皮膚,瞬間便如跗骨之蛆,侵蝕、燒灼。

  撲通。

  扶起蘭洛斯的左臂傳來劇烈的刺痛,而且這種痛楚,隨著激烈的奔跑愈發變得強烈,瑪維終於忍受不住,在拐入一個陰暗角落後,應聲撲倒在地。

  被狠狠摔在地上,蘭洛斯的沉默也終於被打破,甩了甩昏沉的腦袋,他緩緩站起。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

  女獵手靠坐在牆角,用力緊抓著自己的左臂,唯一從頭盔中露出的雙眼,明顯閃爍著強烈的痛苦。在這種狀態下聽到蘭洛斯提出這種噁心人的問題,她頓時怒由心生,直接忍住左半邊身子灼燒似的痛楚,用力抓緊了環刃。

  「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蘭洛斯的神色平靜得令人感到詭異,他那死水似的目光,灰暗到幾乎徹底失去光彩。

  「你剛才就應該一刀了解我,艾薩拉和薩格拉斯都要我活著,只要我死了,他們的計劃都會擱淺大半,至少能為卡多雷……為艾澤拉斯爭取到很多時間。」

  一邊平淡地訴說著,蘭洛斯注意到她因奧術侵蝕的痛楚而渾身顫抖,立刻上前一步蹲在她的面前。

  瑪維被他的動作刺激,閃電般將環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但灰發精靈卻連眼都沒眨一下。

  他是真的,想要解脫!

  在女獵手震驚之餘,灰發精靈抓起她緊繃的左臂。魔力迴響,那肆虐在她體內的濃郁奧術迅速在對方的引導下,向外逸散。

  儘管傷勢殘留的痛楚依舊,但隨著奧術能量的消散,疼痛也隨之大幅減弱,瑪維的神色也終於稍稍緩和。與此同時,她的專注力也隨之恢復,思考,也得以愈發清晰。

  不管是為了給蘇拉瑪的犧牲者和受難者以交待,還是為了阻止艾薩拉和薩格拉斯的計劃,瑪維都有足夠的理由將他當場擊斃。

  但是,女獵手追獵他那麼長時間,每每遭遇,他的不可一世,他的桀驁不遜,雖然棘手,但卻給瑪維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這份壓力,也化作了動力,督促她不斷向前。

  時代的進步,讓艾露恩的獵手對狩獵一事的重視,從生存,上升到了更高層面的博弈對抗。獵人與獵物之間,並不只是簡單的殺與被殺的關係,雙方都竭盡全力,最大程度上激發潛能。那樣的勝利,才能博取月神的認可,才能讓獵手一次又一次的蛻變。

  畢竟,沒有什麼,比一個足夠強大的獵物,更能證明那獵人能力的事物了。

  換句話說,作為對手,蘭洛斯是絕對合格的,多次交鋒之下,瑪維幾乎將他當成了橫在自己前進道路上的一堵高牆。為了翻越他,繼續向前,女獵手甚至不惜重新撿起黑暗帝國之刃。

  可現在,這堵牆就這麼坍塌了。

  茫然?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她十分想知道,那團烈火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如此輕易摧毀她視若瓶頸的高牆。

  連那般囂張猖狂的蘭洛斯都能被輕易摧毀,那她自己呢?姐妹會呢?甚至是整個卡多雷?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選擇帶走蘭洛斯,而非將他直接擊斃的原因吧。

  精神本就虛弱,現在又處理奧術侵蝕這種精細工作,蘭洛斯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昏沉,仿佛隨時都要倒下。但,想到這樣也能減少解脫時的痛苦,他蒼白的面孔上,反而浮現起了一抹笑容,森然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瑪維將刀鋒,緩緩從他脖子上挪開:「我的職責,是帶回你,讓你接受應有的審判,而不是施加審判。」

  抬頭看見女獵手不似作假的眼神,蘭洛斯反而皺起了眉頭:「別開玩笑了,瑪維,我這個狀態可跑不了多遠。如果讓鑰石落到他們手裡,再加永恆之井的能量,薩格拉斯一旦降臨,這個世界在劫難逃。」

  「而且我手上可沾染著許多卡多雷的鮮血,還有在永夜大教堂發生的事情,難道你都忘……」

  「都忘了的人,是你吧?跟珊蒂斯的約定……」

  一聲低語,卻如霹靂般炸響在蘭洛斯的耳畔。眼看他愣在原地,神色不住震動,瑪維看似不輕不重的補充,逼得他雙眼愈發瞪大。

  「自己造成的爛攤子,就該自己收拾乾淨。你欠的債多著呢,一了百了?哼,你想得倒挺美……」

  咚。

  話還沒說完,沉默的蘭洛斯的突然一頭栽下,腦門結結實實撞上女獵手的胸鎧。如此突如其來的動作,以至於連瑪維都沒反應過來。正當她回過神,想要將她從懷裡推開,才發現這傢伙面無血色,呼吸微弱,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

  精神本就極度匱乏,外加這一番折騰,蘭洛斯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我說的話。

  瑪維長長嘆了口氣,隨即目光下意識地挪向了自己的胳膊。即便暈倒,他也依舊沒有停止驅散自己體內的奧術能量。目光微微閃爍,女獵手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緊咬牙關,惡狠狠地咒罵著。

  「無恥之尤,果然剛才就該一刀了解你,這個混蛋……」

  嘴上雖然在痛斥,但瑪維卻還是將他扶起,兩個人一起,緩緩消失在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