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但對方留有瑕疵的化形明顯跟自己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蘭洛斯不由面露苦澀。
也難怪，這麼漂亮一丫頭，怎麼就叫他給禍禍了呢？
等等，這話聽著味兒不對……
蘭洛斯正百感交集，被他撩起秀髮的少女已經走出一開始的愣神，沒有怪他這番突然的動作，反而是抓著他的手腕，眯起眼歪下頭，用臉頰愜意地輕蹭著他的掌心。
緊緻光hua的溫熱觸感不斷刺激著感知，外加她一臉親昵享受的欣喜神態，以及臉jia上自然升起的粉nen紅暈，看得蘭洛斯又是一陣心驚。這，真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嗎？
不，不對。
蘭洛斯搖了搖頭，連忙清醒了過來。
這可是龍，看變身前那個體格和靈動，也絕對不是剛孵化出來的樣子。雖然沒有深入了解過巨龍的發育周期，但面前這丫頭的年紀，肯定不只才短短十來年。
不不，我幹嘛要糾結這種東西？
用力甩頭，將腦子裡那些胡思亂想徹底扔開，蘭洛斯連忙端正了心思。
看著這丫頭不厭其煩地蹭著自己的掌心，蘭洛斯遭受爆擊，幾欲融化的同時，心裡也不由自主升起一絲疑惑。
為什麼？
為什麼這隻幼年黑龍會對我表現出如此的親昵？這太不正常了。
艾爾達苟薩的箴言之戒一直沒有從吉安娜那裡收回，艾露尼斯也留在了時光之穴。
現在他身上，有魅力加成的裝備只有當作髮帶的提瑞斯法守護視界、艾德魯因和黑暗帝國之刃，而後兩者因為光影互斥的原因，除非持用聖劍進入夢魘之影的狀態，否則是無法進行屬性疊加的。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魅力值介於20（+9）和22（+11）之間，算不上很高。而且魅力不是誘惑力，也不限於美色，饒是破百也不至於有著直接讓人倒貼的力量。魅力高低，是個體存在對外界環境與生物的影響力的強弱。
高魅力的表現頂多是輕易讓人信服，想要進一步發展成唯命是從百依百順之類的關係，依舊要靠個體自身的手段和方法。
再說了，方才在巨龍形態下，蘭洛斯的魅力壓根兒沒有裝備加成，只有可憐巴巴的11點而已。
這個屬性放在凡人身上中規中矩，可作為超凡生物的巨龍就顯得格外寒磣。但即便如此，這隻雛龍還是表現出了超常的親昵。
至於原因。
蘭洛斯腦子裡突然閃過一抹靈光，打量著已經開始tian舐自己掌心的雛龍幼女，稍稍沉默下來。很快，他小心翼翼調動起了體內那股不久前才重回平靜的古老力量。
與此同時，上一秒還抓著蘭洛斯手腕不放的黑髮少女突然睜大雙眼，臉上露出止不住的喜悅。光滑小巧的腳掌猛地一蹬，不顧斗篷散落，直接撲向前去，如同樹袋熊一般，緊緊掛在了他身上，腦袋還意猶未盡地不斷輕蹭著他的胸口。
果然……
長長吐出一口炙熱的濁氣，蘭洛斯順手將這丫頭身上鬆散的斗篷再度收緊。
對方所表現出來的親昵，是因為大地守護者的血脈之力。興許是方才踏入黑曜石聖殿時，這隻雛龍恰好就在附近。得知這個原因，蘭洛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心頭的雜念消散了不少。
畢竟，對方所親昵的對象，不是他自身，而是奈薩里奧痛苦與瘋狂的根源，是差點令他也陷入絕望的夢魘。
當然，他並沒有因此而去牴觸。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這個丫頭的好奇心，自己才得以從逐漸被絕望淹沒的思維困境中驚醒。
蘭洛斯微微一笑，緩慢輕柔地撫摸著女孩濃密修長的秀髮，清澈乾淨的目光中，沒有了半點負面的情緒。
『薩拉塔斯，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同於方才的慌亂無措，蘭洛斯的聲音重歸沉穩，如同山嶽，不可撼動。
沉默了一小會兒，腰後因為沒有斗篷遮掩而極為顯眼的詭異匕首泛起幽幽的光澤：『咯咯，小弟弟，你覺得我應該要說什麼呢？』
『不準備繼續誘騙了嗎？』蘭洛斯撫摸雛龍少女的手停了下來。
『你向我提出問題，我難道還能拒絕回答嗎？』薩拉塔斯那忽近忽遠一般聽不真切的聲音，隱隱泛起如同委屈似的情緒，『人家是屬於你的，你想要人家做什麼，我也只能照著你的意思去做。』
意味深長的言語，似乎悄然挑逗著原始的欲望，但著了她幾回道的蘭洛斯，根本不為所動：『我可沒讓你入侵我的思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薩拉塔斯稍稍收起了挑逗，轉而露出明顯的疑惑，『我就是簡單告訴了你，這個世界，整個無垠寰宇都終將被暗影吞沒的事實，其他的我可什麼都沒做。』
聞言，蘭洛斯眉頭微皺。
如果方才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畫面是蠕行的暗影與古神的觸鬚逐步將星雲吞沒，那麼他就可以確信是薩拉塔斯在搗鬼。可偏偏，恆星、超新星、黑洞、宇宙終末等等這些概念，都是來自於他前世的記憶。
靈魂沒有被窺探的痕跡，鑰石也沒有檢測出異常，難道，真的僅僅只是因為薩拉塔斯的幾句話，自己的精神就自主產生了這麼劇烈的反應？
瞥了一眼近半虧空的精神值，蘭洛斯默然不語。
『咯咯。』薩拉塔斯的笑聲，在蘭洛斯安靜的思緒中，顯得極為刺耳，『正如我說的，諸界萬物，一切都終將被虛空淹沒……』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灰發精靈很清楚，這明里暗裡都是在指名道姓他蘭洛斯。
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有關黑暗帝國之刃的記錄都格外稀少，但蘭洛斯隱約記得一些零星的信息。
傳說中，這把奇異的利刃會自己選擇它的主人，可無論擁有者是誰，在看到真實的黑暗帝國的幻象之後，所有人都因為此等驚懼景象陷入了瘋狂。
沒有人例外，她確定，也堅信，蘭洛斯，不會是那個例外……
蘭洛斯沒有回應薩拉塔斯的話語，只是默默地看著黑暗帝國之刃屬性欄上的前兩列。
瘋入膏肓
虛空洪流
前者能在極短的時間裡，以陷入狂亂為代價，獲取強大的暗影之力，而後者，則能夠將那令人神經錯亂的瘋狂統統發泄出去。
乍一看似乎是個完美的循環。
也正是因為如此，蘭洛斯多次使用過這份力量，多次領略到虛空的強大。
可無論是之前在卡拉贊，還是方才，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這力量的不受控制。
不。
蘭洛斯緩緩搖頭，銳利的目光微微抬起，仿佛要將上方那片暗紅的黑雲給完全穿透。
不是這力量的不受控，而是自己，自己意志的軟弱。
得到黑暗帝國之刃的那一刻起，艾露尼斯就曾經嚴肅地提醒過他。
薩拉塔斯有自己的思想，不要理會它瘋狂的耳語，不要相信它的謊言。讓它為你所用，但別忘了，這把利刃中的黑暗存在，並不是你的盟友。
懈怠、沉醉、放縱……
問題，不是出在武器身上，而是持有者的身上，我的身上。
持有強大的力量，就必須擁有與之匹配的內心。他早就知道，無論真假虛實，他都不應該在暗影面前躊躇，不應該露出破綻。
無論謊言欺瞞或是誘導，無論污衊流言還是蜚語，都必須堅定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觀念，自己的判斷。世界若是黑暗，那便摸黑前行，但絕不能因為習慣黑暗，而去推崇甚至讚美黑暗。
生命、靈魂，降生即閃耀，凡人生來便在尋求光與火，能在徹底的寒冷和黑暗中生存的，不是生命，更不會是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灰發精靈的心理變化，黑髮女孩兒從他胸口抬起頭來，面帶疑惑地看向了他。
蘭洛斯因此回過神來，面含微笑，微微蹲身，一邊撫平她泛著黑珍珠般光彩的披散長發，一邊下意識地脫口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當然了，黑龍幼女是聽不懂精靈語言的。看到她歪著腦袋，一臉迷糊地望著自己，蘭洛斯醒悟過來，連忙搜尋著自己那貧瘠的龍語詞庫。
「你的……名字……」
雖然發音彆扭，但好在是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卻讓小丫頭雀躍得緊抓蘭洛斯手腕，不住蹦跳。
「……妮……妮……亞……」
變身魔法是完全改變身體屬性，聲帶變成凡人的構造，女孩兒軟軟綿綿的嗓音也變得含糊不清，如同夢囈。
勉強聽清幾個音節，蘭洛斯疑惑地指向她胸口：「妮亞？」
女孩兒稍作猶豫，隨後連忙點頭，迫不及待地撲進了他的懷裡。似乎，對她來說，名字根本不重要，相比之下，她更加享受蜷縮在這個令她感到無比舒適和溫暖的胸膛之中。
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該不會被當成什麼禽獸怪蜀黍之類的吧？
默默嘆了口氣，蘭洛斯也沒有在對方那明顯跟黑龍不搭調的名字上糾結，而是一臉無奈地望向了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