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運氣不錯,船隊來到塔納利斯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這個天然海灣。可惜占據此地的那些南海海盜似乎並不歡迎我們的到來,於是在卡雷苟斯的幫助下,藍龍直接幫我們清掃了附近區域。」
「你看,這些房間只需要稍微翻修一下就能滿足我們的初期需要,能省下一大筆費用。」
維林帶著蘭洛斯走了一圈海灣,絲毫沒有鳩占鵲巢的自覺。事實上,沒有自覺的人不只是他。
「幹得漂亮。」直接忽視了對方口中平白無故遭遇劫難的南海海盜,聽到能省錢的蘭洛斯立刻豎起了大拇指。
得到贊同,維林笑得更歡了:「不僅如此,我跟奎爾多雷的工匠,還有秘法會留下的有經驗的施法者一同對淡水生產設備進行了周密的工程設計,加上你帶來的那兩個地精工程師的幫忙,相信我們的生產線很快就能開機了。」
「這些我倒不擔心。」經過藏寶海灣一站,蘭洛斯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淡水雖然在塔納利斯乃至大半個卡利姆多都是稀缺資源,但很大程度上是熱砂集團的商業策略,真要從這上面撈到大量油水,很難。
「礦產油氣的勘探呢?有結果了嗎?」
「我們在這兒選址可不只是為了這幾間破房子。」維林顯然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拍拍手,帶著他的注意力看向了環繞整個海灣的連綿山丘,「這些可不是沙子,達拉然僱傭來的矮人礦工跟我保證過,確定這下面蘊藏著海量的礦產,藍龍也說過這片山脈的魔力濃度很高,相當適合灌魔水晶與礦物的生長。」
「至於油氣,我們沒有設備,只能通過經驗判斷。這片海灣附近的淺灘區域向無盡之海延伸了很遠,除非運氣太差,否則也不會落到顆粒無收的地步。」
「很好。」知道一切都按部就班、蒸蒸日上,蘭洛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接下來你就將那兩個地精工程師好好利用起來,爭取儘快將水多多的盈利提上日程。我們雖然只有三成分紅,但藍龍只要灌魔礦產,奎爾多雷也對現金沒有太大需求,只要水多多開下去,秘法會的資金來源就絕對不是問題。」
「說的沒錯,而且我們還能以在海灣實習的名義,拉攏更多施法者加入。」
不同於維林的樂觀,聽到這話,蘭洛斯突然心頭一跳:「秘法會留在海灣的人很多嗎?」
「算上我們的後勤人員,大概有七八十人吧。」聽到這個問題,維林也收斂了興奮,略顯躊躇地回應道。
「太多了。」蘭洛斯皺了皺眉。秘法會現在的有生力量不過百餘號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專攻理論的獨行施法者,這次難得的機會,居然有這麼多人不願參與,讓實戰至上的蘭洛斯不由深感惱怒。
蘭洛斯的想法維林一早便清楚,見他不悅,立馬開口勸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奎爾薩拉斯的千人部隊有大量戰鬥人員和考古學家,整整一大半都參與了時光之穴的討伐,從達拉然僱傭的也多是工匠,只有秘法會這邊有足夠多的了解魔法的人員能駐留海灣。」
「藍龍呢?」
「除了接收你信息的泰蕾苟薩,其他的也都跟著討伐部隊離開了。」維林悠悠長嘆,神色間竟湧現起了濃郁的寂寞與孤獨,「就連塞安妮苟薩都沒有留下。」
想起當時在秘法會圖書館有過一面之緣的藍龍女士,蘭洛斯眉頭一挑,一臉揶揄地撇向精靈:「你該不會真跟那個藍龍好上了吧?」
「有問題嗎?」維林笑容蕩漾,顯然是樂在其中,「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家這小老虎怎麼就這麼乖巧聽話呢。」
蘭洛斯神色平淡地看著一臉自得的精靈,若無其事地偏過頭去,望著大海,如經過大起大落飽經滄桑的老者般輕輕呢喃:「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此話一出,維林如同石化般呆立當場,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當場暴斃,隨即猛地轉身,一把拎起罪魁禍首的領口,「小伙子,你這話裡有話啊。」
灰發精靈目光向下緩緩游離,教科書一般地扯謊道:「沒有,你多慮了。」
龍族因為生育和壽命問題,淡泊的貞潔觀一直是凡人調侃的重點。不過,這種調侃若是其他人說出來,維林倒不會怎麼介意,偏偏是蘭洛斯。
這讓他不由自主想起,當初跟那位藍龍女士勾搭上的時候,貌似還是靠偽裝成蘭洛斯的模樣才得手的……
「哦,啊,是嗎?可能吧?」想到這裡,維林手上的力氣頓時收了回去,帶著一臉的尷尬和慚愧,悻悻然走遠。
嗯?怎麼感覺誰在戳我的脊梁骨?
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後背,蘭洛斯一臉茫然。
——————————————
海灣中央,最大的那棟木屋經過翻修,暫時作為了水多多公司行政辦公使用。不過一踏進房門,蘭洛斯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僅門帘用絲質幔帳裝飾,連腳下也鋪著絨質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幾乎聽不到絲毫異響。房間內燈火通明,金紅色的點綴分布各個角落,折射出迷離的點點輝光。淡淡薰香芬芳瀰漫開來,讓人不自覺感到心平氣和心曠神怡,仿佛將剛才屋外乾燥炙熱的沙漠氣候遺忘得一乾二淨。
如此奢靡享樂,讓蘭洛斯莫名感覺心跳漏了半拍。
「啊,蘭洛斯,好久不見。」大廳中央,凱爾薩斯手裡正端著兩杯紅紫色的葡萄美酒,看到蘭洛斯進來,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將注意力收回,彬彬有禮地將其中一酒杯遞向吉安娜。
「謝謝,我不喝。」
當蘭洛斯跟著維林頂著炎炎烈日巡視的時候,她本想找個地方休息,奈何卻在這兒遇到了凱爾薩斯。這段時間,她顯然待得非常不自在,見到灰發精靈走了進來,她連忙朝他投來求救的目光。
「哎呀,王子殿下真是善解人意,知道在下擱外邊都快曬成人幹了,竟如此體貼,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心領神會,蘭洛斯拋開那莫名的愧疚感,大步上前,不等凱爾薩斯開口說話,一把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啊,果然,這種天氣喝冰鎮的葡萄酒就是痛快。」
雖然難得的獻殷勤被截胡,但凱爾薩斯也沒有惱怒。畢竟這麼多年來的交情,他也算是認識到了這傢伙厚顏無恥的冰山一角。顯然,他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過又說回來,以王子殿下的魅力,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拿下這位女士,要說蘭洛斯這麼個玩意兒能有什麼進展,他是一百萬個不相信的。
「看來你對水多多的發展還挺上心的。」
「我是個粗人,跟錢有關的事情,我都放不下心。」蘭洛斯倒是不客氣,大馬橫刀直接坐了下來,「不過王子殿下你也不細嘛,還真就說來就來了。」
「水多多是奎爾薩拉斯這麼多年來,難得的與外界施法者的合作項目,我必須重視。」對方的話讓精靈王子一陣皺眉,奈何這傢伙說得那麼自然,他也只能當做沒有聽見,沒有對如此粗鄙的言語發表意見。
「那你應該跟著討伐部隊一起,而不是在這麼個鬼地方浪費金幣和時間。」眼神再次掃了一遍整間屋子富麗堂皇的裝潢,羨慕和嫉妒讓蘭洛斯的語氣中,隱隱泛著些許陰陽怪氣。
瞥了一眼吉安娜,凱爾薩斯口是心非地說道:「我這不是在等你嗎?這次行動最大的功勞和苦勞,可都在你的頭上。」
「是嗎?」把玩著手裡那造價不菲的透明水晶高腳杯,蘭洛斯的回應顯得相當敷衍,「那可真是多謝殿下了。」
凱爾薩斯打的什麼心思,可謂是路人皆知。若是以往,蘭洛斯並不介意開開這位假正經王子的玩笑,但因為那一夜發生過的事情,蘭洛斯從剛踏入這屋子看到這兩人開始,就感覺到如坐針氈。
至於凱爾薩斯,一邊細細品嘗著美酒,心思也越發飄遠。
真是奇怪,吉安娜女士剛見到我不是有些慌亂緊張嗎?怎麼蘭洛斯一進門,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整個人都鎮靜下來了呢?是我的錯覺嗎?
大廳突然安靜下來,空氣中漸漸瀰漫起一股令人渾身不自在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