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區,是緊鄰逐日王庭貴族區域,這裡的住戶非富即貴,是名副其實的銀月城富人區。
不同於外城,夜幕之下,這裡的衛兵極其森嚴,幾乎每條街道都有衛兵巡邏。而且在那些貴族的莊園裡,私人武裝同樣不少。
銀月城雖然不實行宵禁,但是夜晚是嚴禁任何平民踏足這裡的。
想要進入奧瑪拉的莊園,必須先繞過這些衛兵。瑟里斯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而蘭洛斯也同樣不含糊。
兩名衛兵剛剛轉過街角,一道黑影突然在前方的花叢中閃過。
緊握手中的長劍,其中一名精靈繃緊了渾身的肌肉:「是誰?!」
「發生了什麼?」
「剛剛有東西從那兒飄過去了。」
「有嗎?我怎麼沒看見?你該不會眼花了吧?」
「可能確實是我太累……」聽到同伴的質疑,那名緊張起來的衛兵仔細打量著那齊膝高的花壇,根本不像能藏下人的模樣讓他鬆懈了不少,隨後,一股濃濃的疲憊感襲上心頭,打了個哈欠,竟是晃晃悠悠癱倒了下來。
「喂,你不會說睡就睡吧?我們還在執行任務……呃……」扶著已經發出鼾聲的同伴,另一名衛兵見他瞬間入睡,頓時驚呆了。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一道極細的破風聲從背後傳來。
只聽一聲悶響,他雙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露出了背後那個拿著木棍的潛行者。
蘭洛斯從角落走出,與瑟里斯交換個眼神後,一同將遭受睡眠術和悶棍的兩名衛兵挪到了花壇里。
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模糊影像,瑟里斯羨慕搖頭:「如果我也是個法師就好了,這東西簡直是吸引注意力的神器!」
蘭洛斯笑而不語,揮揮手撤下了無聲幻影。
對於夜間巡邏的衛兵來說,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繃起他們的神經,無聲幻影雖然不能製造聲音,但是僅僅一個閃過視線邊角的黑影,也足以讓他們慌神。
聽到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笑,立刻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下一刻,出現在這個街角的卻並不是衛兵,而是一個隱藏於陰影中的,纖瘦人影。
瓦蕾拉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她的潛行能力遠遠超越了同齡人,平時,就連瑟里斯都難以發現她的蹤跡。因此,她也經常跟蹤瑟里斯執行任務。
不過方才由於太過急躁,卻是差點暴露了行蹤。至於原因,都要怪那個可惡的法師!
瑟里斯不止一次在夜間潛入內城,但是由於個人行動諸多不便,他通常都是選擇避開衛兵,因此速度方面足以瓦蕾拉跟上。然而今天不同,在這個法師的幫助下,瑟里斯選擇了比較激進的做法。
不僅選擇的是衛兵較多的捷徑,而且將攔路的人統統放倒,如此效率的推進速度讓瓦蕾拉的跟蹤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以至於露出了破綻。
雖然沒有被對方發現,但對於瓦蕾拉來說,這是可恥的失敗。
都怪那個法師!
回想起自己被同伴質疑和孤立,再加上一路上的狼狽,蘭洛斯在瓦蕾拉心中的印象幾乎跌破谷底。
厭惡到什麼程度?她甚至在思索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這個法師人間蒸發……
奧瑪拉確實是一個非常注重面子和享樂的人,他的莊園不僅面積大、衛兵多,而且還緊鄰北海,與海峽對面的奎爾丹納斯島遙相呼應。
太陽井的光輝幾乎將這個莊園照亮得如同白晝,潛入難度也因此大大提高。
不過這對於蘭洛斯來說,並無大礙。
「我們有六分鐘。」
瑟里斯伸手在眼前,窮極目力也只能看到手掌一丁點模糊的輪廓,臉上再一次閃過羨慕,在蘭洛斯的催促下,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掩體。
想來做違法的勾當,讓奧瑪拉感覺不到安全感。他的莊園守衛分布十分密集,全部聚集在一起,恐怕都能湊齊一個派對了。
很可惜,這些雜兵攔不住一個經驗豐富的潛行者,以及一個身手矯健的法師。
不過能攔住另一個人。
瓦蕾拉看著兩人就這樣消失在視線之中,驚訝之餘又有些焦急。
「托利安,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僅僅是書房也裝飾得無比華麗,肆無忌憚地彰顯著主人的闊綽,一名衣著華貴的中年精靈癱坐在沙發上,享受著侍女服侍的同時,止不住對對面那人的讚嘆。
此刻的托利安已經撤下了變身術,儘管如此,那飄逸的長髮和纖瘦的身材依然充滿了女性魅力,再搭配那精緻的妝容……
難怪他會選擇瓦蕾拉作為變身對象,合著確實有這份資本……
「呵呵,男爵大人敬請放心,那個法師雖然蠢了點,但是實力還是有一定保證的。」撫摸著火紅的奧秘法杖,托利安刻意捏細的聲音讓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以瑟里斯對那些小雜種的感情,肯定不會對這個在自己地盤大鬧一番的法師手下留情,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繼續我們的計劃。」
「可惜呀。」搖了搖頭,奧瑪拉略顯惆悵地嘆了口氣,「如果能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這些毛頭小子該多好?」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擺擺手,托利安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如果那個法師真的毀了賊窩,銀月城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到時候查到了我們,那不是引火上身嗎?」
「哈哈,你說得對,我要慢慢玩弄他們。」回想起當初瑟里斯差點爆出自己的秘密,奧瑪拉一怒之下,竟是將玻璃酒杯捏得粉碎,「讓他們一輩子都後悔跟我作對!」
兩人的笑聲顯得那麼刺耳,讓躲藏在房樑上的瑟里斯將牙關咬得咯吱作響,如果不是自己所受的訓練告訴他不能衝動,他肯定樂意將短劍送入兩人的咽喉。
而蘭洛斯同樣將冰冷的視線投放在托利安身上,如果不是由於奧瑪拉是貴族的身份,不能殺,精靈法師一定會火球術照臉呼。
等到兩人走出書房,蘭洛斯回過頭來看向瑟里斯,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說起來,我讓那些孩子吃了不少苦頭,你真的一點都不恨我?」
跳下房梁,瑟里斯一邊走向奧瑪拉的沙發,一邊回應著蘭洛斯的疑問:「他們能走到今天,所遭受的苦難遠遠超出你的想像,那點小傷根本算不上什麼。」
「是嗎?我原本還以為你很呵護他們。」
「我愛他們。」停下了動作,瑟里斯與身邊的蘭洛斯四目相對,以示認真,「但我不是他們的保姆,而是一個老師。」
「我教導他們如何從苦難和痛苦中經受磨礪,如何在千錘百鍊中成長,如何在壓迫中生存……」
見蘭洛斯沉默了下來,瑟里斯顯然也感覺到自己的發言過於嚴肅,搖了搖頭,繼續進行手頭上的工作。不斷輕敲牆壁,聆聽著反饋回來的聲響。
蘭洛斯就這樣看著這個不修邊幅的精靈,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眼中卻閃爍著明亮的光彩。
「等這件事結束後,我覺得咱們應該喝上一杯。」
「沒問題,如果我有空的話……」提到喝酒,瑟里斯臉上的沉重瞬間消散,隨後露出驚喜的笑容,指了指牆上的一角,「現在到你了。」
魔法警報,雖然是基礎的1環法術,但正是因為其簡單的特性,反而很容易被人忽略,就算是經驗豐富的高階施法者都可能在這個法術上摔跟頭。
這也是瑟里斯當初被發現的原因。
雖然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是只要有人打開這個秘密保險柜,托利安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並且及時通過傳送道標閃現到這個房間。
蘭洛斯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準備解除警報,而是利用這個警報設伏,在瑟里斯的幫助下將趕來的托利安一舉刺殺!
嗯?沒有魔力氣息?
剛剛探出精神力,蘭洛斯的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什麼魔法警報,連個屁都沒有!
蘭洛斯不信邪,立刻將魔力化作一張大網,仔仔細細檢查著整面牆壁,甚至是整個房間。
什麼都沒有……
「瑟里斯。」
「嗯?」
「你確定奧瑪拉沒有把帳本轉移嗎?」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監視著他,我甚至親眼見過他在書房拿出帳本……」
不等瑟里斯的話說完,蘭洛斯打了個響指,在法師之手的推動下,牆壁上傳出一聲脆響,一小面牆壁隨之緩緩打開。
瑟里斯愣住了,眼前除了地契和銀行存摺,什麼都沒有……
「這,怎麼會……」瑟里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然而還不等他驚訝完,窗外傳來一陣騷動。
「入侵!」
「抓住她!」
「有小偷!」
……
蘭洛斯皺了皺眉,腳步一挪,小心翼翼從窗口探頭。
原本四散分開的守衛朝著大門的位置匯聚過去,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人群之前狂奔,然而十數名守衛圍攻,她根本沒辦法脫身。
「是瓦蕾拉?該死,她怎麼跟來了?!」瑟里斯發出一聲驚呼,以蘭洛斯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