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刻意避開人群的前提下,蘭洛斯走進了一個陌生的寂靜角落,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迷路的可能性,他終於停下腳步,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這片昏暗的狹窄空間。
四周除了蕭瑟的清風,再也沒有絲毫的其他聲響。整個氛圍,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張破舊的帆布乘著風飄來,蘭洛斯下意識側身避開,就在帆布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個模糊的影子從陰影之射出,刁鑽的角度,正好被那張帆布所遮掩!
噌!
銳利的刃口輕易切開破布,隱晦的刀光余勢不減地直取蘭洛斯的咽喉。
常年的作戰經驗賦予了蘭洛斯優秀的應激反應,不需要大腦給出指令,他的身體下意識向後倒去,任由那利刃貼著自己的鼻尖擦過。
輕咦一聲,法師抬起腳便踢了過去。鞭腿襲來,來人不得不收住攻勢回身閃避。然而其身手的靈巧程度,再一次讓蘭洛斯目露驚異。
趁著法師的回擊被余勢牽制,那人欺身而上,再一次將手中的利刃送向前去。
避無可避,蘭洛斯不得不抬起左手,激活了克烏雷的庇護。
被晦暗金屬包裹的手臂如同一道漆黑的閃電,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徑直抓住了她的手腕。
兩人十分默契地在這一刻停下了動作,蘭洛斯這才有了時間,去仔細打量這個全身包裹在漆黑皮甲里的精靈潛行者。
儘管她的服飾和面巾將她曼妙的身體特徵與容貌完全遮掩,可那束突破兜帽在風中輕輕飄蕩的金色長髮,卻極具辨識度。
「小姑娘,你打招呼的方式,未免也太刺激了吧?」心中瞭然,蘭洛斯一臉輕佻地說著。
修長的金色黛眉輕輕一顫,刺客空出的左手不知道從哪兒拔出一柄短劍,如閃電般刺向了蘭洛斯的胳肢窩。這個速度和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
蘭洛斯面色一凝,立刻鬆手退避。知道對方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他立刻彈腿向前,直取對方小腿。
然而刺客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幾乎在他伸出腳的同時一躍而起,整個人如炮彈般沖向他的懷中。
儘管女人曼妙婀娜的身段令人浮想聯翩,可那破風而來的利刃,徹底斷絕了所有的曖昧遐想。
沒有猶豫,瞬發冰霜新星立刻在蘭洛斯的腳下炸裂。在寒風的助推下,白色的霧氣瞬間吞沒了女人的身體。
然而冰晶才剛剛在她身上浮現,一抹漆黑的流光將她全身籠罩,魔力瞬間被其吞噬得一乾二淨。
暗影斗篷?!
詫異在臉上轉瞬即逝,見對方不依不撓,蘭洛斯無奈苦笑,竟是在女人驚駭的目光中踏步向前。可還不等手中利刃割開那張布滿自信的清秀面龐,蘭洛斯,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呼嚎。
難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掀起仿佛要割開皮膚的勁風,刺客立刻收住攻勢,雙手交叉護在身前。幾乎在刃舞結束的同時,落地站穩的她當即轉過身去。
蘭洛斯沒有回頭,只是在嘆息聲中用力揮動手臂。
「啊!」
只聽一聲驚呼,刺客竟是在轉身的時候栽倒在地。將目光放到她的腳上,一根結實的繩索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其緊緊束縛。
「這麼多年不見,你就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我的想念嗎?」蘭洛斯轉過身來,活化繩隨之化作一縷輕煙消散開來,「瓦蕾拉。」
被叫到名字,刺客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拉下了面巾,露出了那張精緻小巧的秀麗臉蛋。相比過去,她褪去了稚嫩,增添了一份如成熟蜜桃般的誘人韻味。尤其是在緊身衣的凸顯下,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牢牢吸住了他人的眼球。
不過,那微微嘟嘴的惱火表情,又顯示了她孩子氣的一面,兩者結合看似矛盾,事實上卻別有一番風味。
「想不到,一轉眼,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看著這個出落得水靈靈的緊身衣少女,蘭洛斯不住搖頭,話語中滿是感慨和滄桑。
不過,由於他剛才用那如炬的目光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自己,瓦蕾拉顯然會錯了意,雙手護住胸口,後退半步的同時,不忘朝對方投以充滿嫌棄和警惕的怒視:「無恥!」
「……」蘭洛斯一臉無奈,想起自己內心深處確實冒出過某些男人都懂的想法,他糾結了半天,最終沒有花時間去開脫和解釋,「咳咳,話說回來,瑟里斯那傢伙在哪兒?能帶我去找他嗎?」
「我幹嘛要幫你?」瓦蕾拉雙手抱胸,對於蘭洛斯的迴避,她滿臉都是鄙視。
「雖然這麼多年不見,但咱們誰跟誰呀……」
「呸,別說得好像我們有什麼關係一樣。」
「難道不是嗎?過去的點點滴滴,我可一直都深深記在腦子裡呢,知道嗎?看到你主動來找我,我可真是高興壞了。」蘭洛斯再一次發揮戲精本質,聲淚俱下的模樣,簡直比真金白銀還真。
「哼,自作多情。」儘管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可瓦蕾拉的耳根還是隱隱泛起了粉紅,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她瞪著眼睛,絲毫沒有給對方保留面子的意思:「只不過是有人匯報,發現有個疑似流放者的奎爾多雷鬼鬼祟祟混在人群里,所以我才來逮捕你的。」
氣氛稍顯尷尬,可蘭洛斯是什麼人?他臉皮的厚度,恐怕連銀月城的城牆都望洋興嘆。
「既然這樣,你就當已經抓住我了唄。」說話間,一根活化繩已經將蘭洛斯的雙手捆了起來。看著如此『自覺』的精靈法師,瓦蕾拉回想起剛剛摔那一跤的狼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只能氣鼓鼓地跺了跺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喂喂,把『犯人』就這樣扔在一邊不太合適吧?!」蘭洛斯哭笑不得,不過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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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小徑,即使時隔多年,這裡依舊那麼冷靜。
跟著瓦蕾拉走進了那棟門戶敞開一點也不低調的建築,蘭洛斯不斷打量著內里的複雜結構和裝飾。
現在的影行者可不是當年那個小偷小摸的下水道組織,從瓦蕾拉的話中不難看出,這個身處銀月城暗影中的地下黨,除了幫奎爾薩拉斯政府清除貪官污吏,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插手了城市防衛的工作。
因此,至少在地位上,影行者說不定已經能夠跟破法者比肩了。
瑟里斯那小子的手段,還真是有些驚人。
不過從其他方面來看,一個集間諜、密探、查水錶為一體的地下組織,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發展壯大了起來。顯而易見,銀月城內部,確實不像它外在表現的那麼光明潔淨。
除了影行者據點的大氣讓蘭洛斯驚訝以外,還有一件事也讓他頗感興趣。
從進門開始,瓦蕾拉整個人的表情就顯得十分嚴肅。不管是大門口看似無所事事的流浪漢,還是大廳里來來往往低調交談的潛行者,都十分默契地向她投來了凝實而複雜的目光。
不需過多揣測,那熟悉的惡意和審視讓蘭洛斯看向少女背影的眼裡浮現起了些許疑惑和感慨。
雖然他跟瓦蕾拉的交際不深,但是他還是比較了解這小妮子性格的。悲慘的身世讓她難以對身邊的人產生信任,特立獨行這一點,在多年前已經是表露無遺。
再加上剛剛的對戰體現出的好勝心和報復心,這要能處理好社會關係,那才叫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