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 洛丹倫聯盟(一)

  米奈希爾,洛丹倫皇室。同為暴風王國王子的瓦里安第一時間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隨即他微微點頭以表敬意:「瓦里安·烏瑞恩,很高興見到你,王子殿下。」

  「不用這麼客氣。」阿爾薩斯見這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少年這麼平易近人,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隨即突然想起這個名字的含義,正想施以回禮,卻被身後的女孩突然打斷。

  「烏瑞恩?你就是那個暴風城王子!」

  對於女孩的驚訝,瓦里安無奈之餘卻也心生自豪。儘管暴風城位於大陸南部,與其他王國相隔甚遠,但目前看來,自己的知名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薄弱。

  不過很快,輪到他驚訝了。

  「啊,對了。」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連忙表現出了一個貴族應有的禮儀,「我是來自庫爾提拉斯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我聽說過不少有關您父親的傳聞,他今天也來了嗎?」

  還沒來得及從對方的家世中回過神來,聽聞吉安娜的問候,瓦里安的神色再度黯淡下來:「父親他,在與獸人的戰爭中,犧牲了。」

  「我,我很抱歉。」從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衝擊著吉安娜幼小的心靈,可小小年紀,她並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對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幸好,阿爾薩斯王子很知趣地轉移了話題:「獸人?我聽說他們在南方無惡不作,你們今天來這裡,就是因為這個嗎?」

  瓦里安點了點頭:「獸人不僅是暴風王國的禍患,遲早有一天,這些怪物會危害到其他王國的安全。」

  「他們的實力十分強大,只有聯合在一起,我們才有戰勝他們的機會。」

  對於幾個孩子來說,戰爭這樣的話題顯然還是過於沉重了。眼看瓦里安和吉安娜都沉默下來,阿爾薩斯頓時靈機一動:「要不,我們去看看他們商議得怎麼樣了吧?」

  「這樣,不太好吧?被發現可就慘了。」

  「放心,我們躲在侍從後面,只要小心不要發出聲音,是不會被發現的。」阿爾薩斯很是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顯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了,「瓦里安,你覺得呢。」

  雖然有年齡因素在,但身為王子,不能參與這場議會本來就讓瓦里安耿耿於懷。面對阿爾薩斯的提議,他幾乎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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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薩安靜地等待著,在無關之人逐漸離開這座大廳的同時,他的目光也不斷在上方的陽台上掃視。

  那位體壯如熊,一臉濃密黑色鬍鬚,卻一身黑灰色長衣、頭帶高腳帽的紳士打扮的人叫吉恩·格雷邁恩,吉爾尼斯的統治者。有關這位國王的傳聞與他的外貌一樣,給人一種粗魯野蠻的印象,但洛薩很清楚,在那充滿野性的外表下,吉恩絕對稱得上是智慧與力量並存的強大君主。

  至於他旁邊那個身穿綠色海軍制服,擁有飽經風霜的皮膚的瘦高個,明顯是那位海軍上將,庫爾提拉斯的國王,戴林·普羅德摩爾。這個王國領地很小,但因為四面環海,他們手握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海上部隊。

  在來到洛丹倫之前,洛薩就已經與這兩位君主有過接觸,因此,他真正在意的,是另外幾位。

  那面印有展翅雄鷹的棕色星旗上,站著一位面帶微笑極具涵養的貴族,艾登·佩瑞諾德,奧特蘭克國王。作為一個高山王國,奧特蘭克的資源和實力相比其他幾大王國確實顯得十分薄弱,外界有關佩瑞諾德的傳聞也大多都是調侃。相比其他幾大王國以不可爭辯的事實達成建國目的,奧特蘭克更像是暴發戶貴族擁兵自重的藩鎮割據。還是多虧了人類最初的絕對統治者激流堡的日漸式微,否則佩瑞諾德還真沒有膽子占山為王。

  提到激流堡,洛薩的目光不由自主滑向了那個飽含力量的拳頭旗幟上。

  旗幟的上方,是一位濃眉大眼的粗野壯漢,毛皮製成的華貴外套彰顯了阿拉索殘酷的高原氣候。只不過相比領土環境相似的佩瑞諾德,他顯得更加質樸,不需要用文質彬彬的素養來掩蓋什麼。

  畢竟,他是索拉斯·托爾貝恩,人類首個王國,激流堡的絕對領導人。

  人類七國領袖,除了不久前犧牲前線的暴風王國國王萊恩·烏瑞恩,現場已經到齊五位,至於達拉然的那位……

  「在你趕往這裡的同時我就給諸位國王送去了邀請函,不過,達拉然城主安東尼達斯正好有事無法脫身,但他已經向我表達了他的意見。」

  有了泰瑞納斯的解釋,洛薩點了點頭以示理解,不過他身邊的卡德加卻莫名有些神傷。他當然知道安東尼達斯這一伙人在忙什麼,可惜不論他多麼想阻止他們對老師的私人領地卡拉贊的探索,他卻根本無能為力。

  麥迪文留給他的不僅是力量和幫助,還有責任,他必須代替老師,去完成守護暴風城守護這個世界的職責。

  至少,官方的搜查比那些可恥的盜賊要『禮貌』多了。

  卡德加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但可惜,他應該永遠都不會知道事實真相了。

  「非常感謝各位的到來,同時,我也對大家這幾天耽誤的時間表示抱歉。」泰瑞納斯開始了談話,他的聲音很輕易穿過了整個大廳,「但這是非常緊急的請求,一個關乎我們所有人安危的問題需要我們一起商議。」

  他停頓了一下,將目光看向了台階下的騎士:「容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安度因·洛薩,暴風城的將軍。」

  洛薩向前一步,朝泰瑞納斯鞠了一躬:「尊敬的各位國王們,我很感謝你們來到這裡並願意聽取我的發言。」

  「不過我並非一個吟遊詩人或者外交家,我只是一個戰士,所以我的發言將會非常簡潔。」深吸一口氣後,洛薩的嗓門變得沉重了起來,「我的家鄉,暴風王國,已經不復存在了……」

  洛薩的表現非常對得起他的自我介紹,短短兩分鐘,他便將獸人入侵直到萊恩隕落暴風城淪陷講述完畢。在諸位國王因為這樣一個強大國度的覆滅而默哀時,洛薩掃視一周,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警醒道:「獸人的腳步絕不會因為一個暴風城而停下,他們的部隊無邊無際,他們貪婪無度,野蠻橫行,他們一定會試圖控制整個世界。」

  「你的意思是,他們將會來到這裡。」在洛薩停頓下來的時候,普羅德摩爾及時補充道,他的語氣更像是陳述事實而非提問。

  而洛薩,則是堅定點頭。

  「他們有船嗎?」戴林按了按那頂獨特的海軍帽子,但這個動作依舊沒能掩蓋他那雙銳利的眼神。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

  可並不意味著以後沒有。

  戴林也是個人精,聽聞這樣的消息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他們有力穿越我的海域?」

  「如果真像洛薩說的那樣,他們走陸路的可能更大。」索拉斯不甘示弱地喊道。

  兩個人四目相對,無形的火花在其中不斷閃爍。

  大國之間總是這樣,即使不明真相,卻依舊要首當其衝地推舉自己的實力和信心。不難怪,帶頭大哥這個詞聽起來世俗,可能夠帶來的虛榮和權力十分可觀。

  「他們當然可以,事實上,他們很聰明,有能力通過任何方式穿越南邊的高山、密林以及海洋,然後抵達洛丹倫。」洛薩的情緒有些低落,但這些國王沒有見識到部落的可怕之處,他勉強還能理解。

  「南邊?」這次開口的,是吉恩·格雷邁恩,「他們不可能穿越我們!我會擊潰所有試圖從我的海岸線登陸的傢伙!」

  「你並不明白。」洛薩已經有些厭倦這些國王的自信心了,「你們沒有見識過他們的數量和實力,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擋不住他們。」

  他看著那位怒目圓瞪的國王,悲傷和自豪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暴風王國的軍隊是優秀的,我的戰士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我們曾面對過部落並與之交戰,一度接近了勝利的大門。」

  「但,他們的數量太龐大了,在部落面前,我們……我們就像是一個頭腦混亂的孩子,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如同被成片收割的麥子……」

  洛薩的聲音很單調,帶著一股絕對的冷酷:「如果你們選擇一意孤行,他們會橫掃山脈、征服海洋,穿過你們引以為傲的軍隊,和領地!」

  「那你建議我們怎麼做?」泰瑞納斯及時問道,他平靜的聲音緩和了連卡德加都能感覺到的即將爆發的怒氣。沒有人,特別是作為一個國王,會願意被一個不和他們同輩的人當成自大狂。

  「我們必須聯合在一起。」洛薩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感激地朝泰瑞納斯點了點頭,「我們中沒有任何一位可以單獨對抗部落,但當我們聯合在一起之後……也許可以戰勝他們。」

  「你說威脅正在逼近,我不會反對。」這次開口的,是一直在暗中觀察的艾登·佩瑞諾德,「不過我想知道的是,除了使用武力,你是否嘗試過用其他的方法去解決這件事呢?」

  見自己的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艾登很是儒雅地理了理衣領,仿佛在展示自己身為貴族的高雅風範:「我並不是反駁你,我也對你所遭受的痛苦表示遺憾,但務必不要被憤怒和仇恨沖昏頭腦。既然你說這些獸人很聰明,那他們是否是有理性的生物?你可曾了解過他們的需求?也許我們可以根據這一點想辦法跟他們談判?」

  不得不說,艾登對於政治交際這一套駕輕就熟。雖然這種話在經歷過國破家亡的洛薩聽起來就跟放屁一樣,但至少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並非沒有道理。

  面對這幾個問題,洛薩只是搖了搖頭,他抑制不住的怒火顯示他剛發現這是一個多麼愚蠢的討論:「他們想要的是這個世界,我們的世界!」

  「我們曾派出過信使、外交專家以及大使。」他笑了起來,生硬的冷笑,「他們大多數都沒能回來,少數的,全都成了一堆被切成塊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