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 摩摩爾的悲嘆

  「大人,魔法被截斷了!」

  「不用你廢話!」爆發出憤怒的吼叫,塔隆戈爾拼盡全力朝著法陣中灌輸著魔力,可即使他幾乎憋得臉色發黑,依舊無法阻止通往扭曲虛空的通道坍塌。

  「該死,你們這群無能的混蛋!快,拼上你們的命也要維護好通道!」

  「可是……」

  「閉嘴!」口水幾乎飛濺到對方臉上,塔隆戈爾滿臉青筋暴起,猙獰的面貌讓那個想要提出意見的獸人術士悻悻然埋頭,全神貫注於手裡的工作當中去了。

  如果要說暗影議會中誰最殘暴,術士們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並不是古爾丹,這個陰森狡詐的領袖很懂得收買人心。可塔隆戈爾不同,他雖然以前是個薩滿,但卻更像個狂戰士,崇尚用暴力解決一切,任何頂撞他的獸人,都將遭到血腥殘忍的報復和打擊。

  因此,大傢伙兒紛紛玩命似的將魔力灌注到法陣當中來。

  在這不要命地透支下,他們驚喜地發現,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抓住了那不斷潰散的空間通道的盡頭。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奧金頓內的傳送法陣已經陷入了不可逆的崩潰狀態,連接上惡魔所在的扭曲虛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就像是從一個城市修一條通往另一個城市的高速被攔腰截斷,最多,也只是通往某一個服務站或者不知名的村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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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劍毀掉控制面板,看也不看在混亂能量衝擊下瀕臨崩潰的傳送法陣,瑪拉達爾的靈魂隨風消散,再度回到了他的身體當中。

  「你們的計劃失敗了。」抬起長劍,大主教冰冷的眼眸同時將兩人納入了視線,「投降吧。」

  瑪拉達爾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了憐憫和悲痛,這一劍,他不僅切斷了傳送法術,更是穿透了自己那被踐踏在泥沼中的仁慈。

  「尼婭米,我們該走了。」拉索恩看著那逐漸失去光澤的傳送法陣,沉默了許久,很是不甘心地說道。

  「所有阻擋軍團腳步的人,都要死!」然而縛魂者並沒有聽他的,磅礴的虛空能量從她的身上不斷騰升,陰暗邪惡的氣息仿佛化身巨獸,試圖將前方靜立原地的瑪拉達爾完全吞噬。

  搖了搖頭,拉索恩什麼都沒有說,帶著自己忠心的下屬,自顧自沖向了遠方。他的選擇是對的,瑪拉達爾是靈魂祭司大主教,別忘了他們現在在哪兒。

  這裡是奧金頓,遍地都是親近瑪拉達爾的德萊尼靈魂,跟他打,就相當於對戰整個陵墓,拉索恩沒有那麼傻,也沒有那麼急著尋死。

  可尼婭米不同,仇恨和憤怒在那浩瀚的虛空能量渲染下,已經漸漸將她變了樣。

  看著近乎失去理智的縛魂者,瑪拉達爾默默搖頭,如同即將行刑的劊子手,抬起長劍,掀起無可阻擋的殺意,以及無數英靈的憤怒和咆哮。慘白的半透明流光從四面八方湧出,以極其誇張的速度和威勢匯聚到劍刃之上,隨著那陰冷卻莫名肅穆的氣息達到頂峰,尼婭米口中的咒文突然停頓。

  她被嚇到了?不,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哦,是了,聲音,沒了……

  或許是躁動的靈魂力量吸引了注意,沒有人發現,那原本黯淡下來的傳送法陣,突然湧現出一股陌生的氣息。不是奧術,也不是邪能,但傳遞著一種古老而恐怖的壓迫。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在恐懼,不斷顫動,化作肉眼可見的波浪,迅速擴散到了整個奧金頓。

  周圍的聲音受到這股力量的阻礙,徹底失去了蹤跡,所有人,甚至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聽見,似乎,耳膜被悄無聲息地剝奪。

  等到眾人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中央法陣,一團扭曲的空氣突然騰升。不,那不是空氣,是某種連空氣都躲避不及的透明生物。

  一雙比車輪還要龐大的眼睛突然浮現,在瑪拉達爾注視到它們的時候,身邊聚集在一起的無數靈魂突然爆發出驚恐的尖叫,深入靈魂,幾乎將他撕裂。

  然而不等他做出反應,整個德拉諾都震顫了起來。就像是,就像是恐懼這個生物踏上自己的身體,慌亂得想要用一切力量將它擠回去。

  然而,這個生物顯然不會那麼輕易地遵從她的意志。受到整個世界的排擠,它頓時爆發出無聲的怒吼,隨著實質化的衝擊撞上所有人的身體,還不等德萊尼們感受這撕裂般的劇痛,天空,炸開了。

  無形的力量自奧金頓的中央爆發,所到之處,一切都被撞得粉身碎骨。

  金碧輝煌的牆面、樹葉、枝幹甚至是土地,統統被碾碎。僅僅一瞬間,奧金頓,以及周遭的大片叢林,消失了……

  悽厲的風聲傳出遲來的呼嚎,從大片塵埃中艱難爬出,塔隆戈爾目瞪口呆地看向前方。空蕩蕩一片,原本神聖莊嚴的陵墓,徹底變成了廢墟。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這讓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這股力量,不知道能否與主人相比?

  渾身一顫,將某個危險的渴望深埋在心底,塔隆戈爾發現,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他所謂的對力量的渴望,顯得那麼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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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白的靈魂隨風消散,很快,一個渾身狼狽的德萊尼出現在視線之中。仿佛力氣被抽空,瑪拉達爾一個趔趄跪倒在地,無神的目光緩慢掃過四周。

  除了殘垣斷壁和無盡的塵埃,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張了張乾裂到出血的嘴唇,似乎想要發出呼喊,但從倖存靈魂的口中得知,一切都是徒勞。除了他,方圓數里,沒有任何活物。

  怎麼會?一眨眼的工夫,他的職責,他的同胞,他的信仰,一切都沒了。

  怎麼會……

  原本縈繞著淡淡輝光的眼眸如同死人一般,逐漸失去了色澤,死者代言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嘴型,似乎在呢喃著什麼,但誰也聽不清,誰也聽不見。

  整個天空只剩下了一種聲音,無數新增靈魂的哀嚎,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撕裂他唯一剩下的東西。

  失去一切價值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