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鐘的光景,洛雲掛完最後一瓶水,走的時候,徐風都沒讓她下地走路。
一路抱著她下樓,洛雲個子本就不高,人又瘦,窩在徐風懷裡,跟個小女孩一樣。
她雙臂環著他的脖子,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他。
看著他額上不經意間閃現出的皺紋,還有眉宇間那兩道蹙痕,她笑了。
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怎麼了,看我喜成這樣。」
洛雲臉上一紅,低頭偷笑:「表叔,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嗯!」徐風應道。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冷漠?」
「就是想等我離開的這一天,你不至於接受不了。」這是實話。
但沒想到這一天來了,她還是那麼痛的不能接受。
「這麼說,你早就想不要我了?」洛雲翻著白眼。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
這句話,洛雲沒聽明白,她還想再問,電梯到了一樓。
現在醫院裡雖然人少,但稀稀拉拉還是有人的。
「放我下來。」洛雲羞澀。
徐風不理,一直將她抱到車上。
王玲和梁正華走另一部電梯出來。
兩人高興見到這種情形,只是不好意思同乘一部電梯。
留到這麼晚才回家,主要也是想給女兒女婿留時間。
可沒想到,付景鴻這邊卻不順利。
回來以後,王玲就忙活著準備年夜飯,其實大多數的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再熱熱就能上桌了。
此時的天空暮色徐徐落下來,梁辰抱著寶寶和貝貝在樓上小眯了一會。
也是因為難過又傷心才睡了一會,她知道付景鴻走了,一時是不會回來的。
看到女兒慵懶的從樓上下來,王玲問:「景鴻呢,問他還喝酒吧,要不要把徐風也請過來一塊過年。」
「媽!」梁辰聲音帶著責怨,她知道爸媽躲出去,是想給兩人和好的機會。
為什麼就連自己的父母也不站在她這邊。
「怎麼了?」王玲不解。
「他不在,早就走了。」梁辰又轉身上樓,心裡帶著氣。
王玲跟梁正華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嘆口氣。
心想,看來這小兩口還是沒和好,這可怎麼辦才好,總不能就這樣拖著,什麼男人有這個耐心。
每天下班回來,連個笑臉也沒有,不冷不熱的,這誰受得了啊!
但兩人也只能嘆氣,除此之外也沒辦法。
自己女兒就是這麼倔強,能有什麼辦法。
再說付景鴻負氣離開後,去了姜云云母女住的地方。
現在姜云云每天吃藥,頭髮也掉得差不多了,雖然如此,她的五官還是非常好看的。
仔細看,她長得最像父親,比家裡的兩個姐姐更像,也比家裡的兩個姐姐漂亮。
那是因為她母親年輕時就是個美人,要不然他家老頭子也不會……
他沒在岳父岳母面前說出姜云云的身世,是有他的考量的。
他不想父親晚節不保,說出姜云云的身世,就勢必要說出自己的身世。
他由原來付家唯一的長子長孫,一下變成了高官情婦生的兒子。
雖然他現在很成功,但不光彩的身份卻讓他很忌諱,哪怕親生父親官職再大,他也不恥說出真相。
所以他不想說破,為了父親也是為了自己。
其實他跟姜云云的命運是一樣的,兩人都是私生子,所以他更心疼她。
只是他幸運,被當成了付家唯一的香火來撫養。
但姜云云就沒這麼幸運了,她明明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有很好的前途,就像自己的大姐跟二姐一樣。
可她過得卻是淒楚無比,靠出賣身體來養活自己和媽媽。
遇到他後,才是她人生最不幸的開始。
現在母女倆住的房子,就是父親交給他幾把鑰匙的其中一套,他過戶寫了姜云云母親的名字。
而且定期朝她卡上打一筆養老錢,只要不是出去賭,安享晚年是夠了。
他這樣做也是想讓姜云云心裡沒有牽掛,想必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媽吧!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怎麼來了?」姜云云的母親出去了一會,回來就看到付景鴻在了。
她對付景鴻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心情,也不能怪他負了女兒。
兩人是同父異母,這能怪誰呢,只能怪命運捉弄。
聽到母親問他,姜云云打趣道:「不用猜,是被他老婆趕過來的。」
她笑,鬼靈精怪地笑。
付景鴻也不惱,大方承認道:「是的阿姨,你留我吧?」
「留,當然留,等著,我去準備年夜飯。」
這邊姜云云笑,「敢留宿不?」
「不敢!」付景鴻坦言。
「沒種!」姜云云白了他一眼,半仰在陽台的躺椅里。
「你敢說你弟沒種?」
姜云云又笑,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景鴻,如果我們不是姐弟那該多好。」她失神道。
付景鴻深喘口氣,沒有講話。
他至今沒有告訴姜云云實話。
其實這個秘密只有付家人知道,他沒捅破,是不想兩人再有進一步的關係。
現在姜云云礙於血緣關係,恪守禮數,不敢越雷池半步,她不想死後還背上亂那啥的名聲。
不是她不想背,是她不想讓她愛的男人背。
因為她死了,他還活著,她不能讓他心裡有罪惡感,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付景鴻伸手在姜云云的頭上摸了摸,他暗罵自己混蛋,明明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他卻騙得她好苦好苦。
「景鴻,你抱抱我。」姜云云撒嬌道。
付景鴻依言攬了攬她的肩膀。
此時陽台外面的天空升起絢爛的煙花,美麗異常,姜云云反手摟上付景鴻的脖子。
「景鴻,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那時候你騙我。」付景鴻怪她。
「我騙你怎麼了,誰讓你上當的。」姜云云扳正付景鴻的臉想親他。
付景鴻躲開。
「你躲什麼躲,過來,我就親你了,怎麼著,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滿足我一次不行嗎?」
付景鴻只是笑,沒有講話,心裡卻很難受。
「景鴻,有時,我很想亂L一次,又不是沒亂過。」
「那時候,你和我都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付景鴻說。
「可我多想不知道啊,不知道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做嗎?
幹嘛知道了就做不了了呢?」姜云云疑惑。
「我恨那個給我生命的人,一點好處都沒有,還這麼短命。」
姜云云哭了,付景鴻也哭了,躲在廚房裡的薑母也哭了。
最後,姜云云痴纏了他一會,還是將他趕走了。
她不想破壞他的家庭,他是她的親弟弟啊!
而離開後的付景鴻眼圈紅了,為什麼不給她說實話,說兩人沒有關係,是怕她陷的太深。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八點了,熱氣騰騰的年夜飯已經上桌了。
洛雲和徐風也來了,王玲非要兩人來,盛情難卻。
梁辰看著洛雲,心裡五味雜陳。
但是洛雲卻給她說:「姐,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