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那些不為人知的夜
隨著子喬的話音剛落,餐桌上傳來接連不斷碗筷落地的聲音。
展博,宛瑜,關谷,咖喱醬四人頓時呆若木雞,美嘉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望著一菲和羽墨。
【你們讓我幫忙演戲的時候可沒告訴過我要玩這麼大。】
南風沉默了良久,最後只是發出一聲輕笑。
「呂子喬,你真是夠無聊的。」
他看向餐桌的其他人:「你們還有誰參與進來了?」
一菲和羽墨心虛的不敢和南風對視。
南風這下明白了。
難怪一菲剛才會那樣損子喬,也難怪這兩人剛才會一唱一和的攛掇自己接下挑戰。
南風又看向美嘉,美嘉只是甜甜朝他笑了笑,然後就低下腦袋把自己裝成是一隻把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看來這裡面還有美嘉的手筆。
也就是說從第一次酗酒開始,到美嘉裝防盜鏈不讓子喬進門,再到現在的這個所謂挑戰,都是你們計劃好的?
南風這幾天確實聽到了3602這幾個傢伙抱怨子喬酗酒的聲音,也聽到了美嘉氣急敗壞地說要去裝防盜鏈,不讓子喬十二點後回公寓。
樓下酒吧半個月內酒水半價的消息也是真的,甚至他也親耳聽見了子喬這幾天一直在和不同的妹子拼酒,搭訕。
他聽到了這麼多聲音,卻唯獨沒聽到這群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商量的這個計劃。
自己有時候確實太過於依賴這過人的聽力了。
當然,上當的主要原因還是這個計劃也太扯淡了!
在想明白這群人到底都做了什麼之後,南風覺得甚至這根本就不算是一個計劃,因為偶然性太大了。
就算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作息時間,可萬一自己還沒睡醒,沒聽見子喬在門外鬼哭狼嚎怎麼辦?
退一步來說,就算是自己聽見了,可萬一自己是鐵石心腸不給子喬開門怎麼辦?
這麼冷的天,這個蠢貨就打算一直蹲在走道里凍著?
一群神經病,就不怕給人凍出個好歹?
哦,難怪他昨天少見的沒有穿西裝,而是穿了一身厚厚的羽絨服。
就算他們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心軟,不過子喬可是吐了自己整整一地一沙發。
萬一自己沒等子喬酒醒再算帳,而是當場有仇就直接報了呢?
就這麼篤定我不會不教而誅唄。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們預想的結果發展一直到現在,他們憑什麼認為自己就會因為下不來台而選擇答應這個離譜的挑戰?
整個計劃一環扣一環,簡直可以叫作環環出紕漏。
這個計劃的紕漏之大根本讓南風事先沒想到這居然會是一個計劃。
聰明人做聰明事自己可以推理的到,蠢人做蠢事南風也早有預料。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一群聰明人會去幹這麼一件費時費力又不討好,十有八九還成不了的蠢事。
真是一群……幼稚鬼!
「你們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
南風面無表情地問道:「所以我現在反悔是不是也遲了?」
出乎南風的意料,子喬,一菲和羽墨居然很爽快地搖頭。
「當然不是,只要你不願意,這個挑戰我們可以都當成沒提過。
「你依然可以繼續跟我算今天凌晨的那筆帳。」
子喬嬉皮笑臉地攬過南風的胳膊:「南風,我們是想幫你,不是想強迫伱。」
南風嫌棄地推開子喬的手:「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
子喬他們完全可以先騙自己答應挑戰,等他輸了之後再告訴自己這個要求。
到時候自己才算是真正的進退兩難。
這就是為什麼南風覺得他們在做蠢事的原因。
他們已經做了這麼多步,瞞了自己這麼多天,卻不肯再多做一步,再多騙自己幾天。
兜兜轉轉,這群人還是把決定權交到了自己手裡。
這就好像在說:南風,你看看我們都做了這麼多蠢事,你就陪我們犯一次蠢吧。
幼稚啊,真幼稚啊。
南風沉吟再三,最後也只是說道:「你們都知道我已經彈不了鋼琴了,為什麼要再多做這些有的沒的。」
「可你能彈吉他,彈豎琴,吹笛子,拉二胡,你的掘地者零號上甚至還有需要雙手協調打擊的架子鼓,我前幾天還聽到你在玩古箏。
「你現在告訴我你彈不了鋼琴?
「你究竟是彈不了,還是不願意?」
「不一樣。」
南風頓了頓,他還是堅定地說道:「其他所有的樂器我都可以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但是鋼琴不可以。」
那上面承載著他十幾年的汗水和淚水,承載自己過去的榮譽和輝煌,更肩負著爸爸的夢想和期望。
所以他不願接受,無法面對,更不敢嘗試。
子喬卻是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說道:「你這個人既小心眼又記仇,就算讓你倒退回三年多前你整個人都是不完美的。
「你一個不完美的人,為什麼一定要追求自己彈鋼琴是完美無瑕的?」
「混淆視聽,轉移概念,你覺得靠這些話術就能說服我?」
面對子喬的雞湯文學,南風眼睛都不眨一下,顯然這一套對南風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談什麼聊齋呢。
「我可沒想過說服你,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而已。」
子喬認真地說道:「挑戰就擺在這裡,願不願接受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你南風要是不願意做的事情,誰有這個能力能逼你去做?
「而且這個挑戰你又未必會輸。」
南風陷入了漫長的沉默,餐桌上的所有人這時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的展博四人組,就算是想要八卦,可他們現在也只能噤若寒蟬,無聲地默默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南風依舊在沉默著。
如果自己沒有想明白子喬他們在背後做了多少事情,現在他應該已經斷然拒絕,然後掉頭就走。
可就是因為南風想明白了,他反而猶豫了。
在整個計劃里,南風除了看出計劃的漏洞重重,也看出了一群幼稚鬼的真心實意。
他不願意接受這個挑戰,也不願意糟蹋大家的真心。
或者這才是整個計劃里最有技術含量的一部分。
言語改變不了南風的想法,但是真心和愛可以。
「我又不會喝酒,我為什麼要參加一場註定會輸的挑戰?」
南風的言語依舊冰冷,但是子喬知道這個倔強又彆扭的傢伙已經開始動搖了。
南風的動搖並不是指他願意去嘗試放下過往的心結。
事實上以南風的傲慢和要強,他肯定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麼心結。
哪怕其實南風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都明白這個心結的存在,但是他也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南風的動搖只是指他願意去試著給大家一個機會,陪大家犯一犯蠢,並且借這個機會告訴大家。
自己根本不需要被拯救。
「不會喝酒算什麼,我也不會配音和樂器啊。」
子喬笑眯眯地保證道:「放心,這個挑戰的輸贏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
這時,羽墨也抬頭對南風說道:「南風,在這件事情上或許我們的方法和方式都有問題。
「如果你不喜歡這樣,我們下次一定不會再採取這樣的方式。」
南風挑了挑眉:「還有下次?」
羽墨重重地點頭:「我們可以不用這種方式,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放棄關心你。
「南風,逃避是沒有用的,更別說你連逃避都做不到,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南風只是逃避,不願意面對也就算了。
可羽墨無比的確定南風連逃避都做不到。
她曾經反覆的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見到那台鋼琴的場景,終於回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那個被一塊大大的白色隔音布蓋了起來的角落,那個看似被白布所遮蓋,所埋葬的鋼琴。
在一菲為了救醬肘子而掀開白布的那一瞬間,無論是白布還是鋼琴亦或是獎盃上都沒有灰塵。
南風是去年一月份搬來的愛情公寓,醬肘子失蹤的時候南風已經住在公寓裡將近一年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放棄了鋼琴,他沒必要用一層白布遮蓋上。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逃避,完全不管不顧那片被白布遮擋的區域,那麼將近一年的時間,白布上一定會有一層灰塵。
要知道自己只是搬來兩個月,電視柜上就已經開始積灰了。
可是南風的鋼琴和白布上則是完全沒有灰塵,否則一菲在扯開白布的時候一定會搞得灰塵四起。
可是那天完全沒有。
南風總不可能是那幾天剛剛把鋼琴搬來公寓的吧?
也就是說這個驕傲且要強的人,只是看似選擇了逃避。
他至少會每隔一段時間掀開白布,獨自一個人靜靜地看著那台鋼琴,或是怔怔出神,或是一臉唏噓,還有可能是在一言不發地擦拭著鋼琴。
在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的內心掙扎之後,他還是將那層白布重新蓋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選擇離開。
等到某一個時間段,他又會回來重複這一段操作。
循環往復,永無止盡。
這個驕傲到要命的男人,他不僅僅是在欺騙所有關心自己的人,更是在自欺欺人的欺騙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