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喬禾此時不在病房裡,床頭柜上放了一杯豆漿和一根油條。我看了眼手機發現了喬禾給我發的微信。
「傻子,我公司有事需要我去處理,早餐給你放在床頭柜上了,記得吃哦!」
「嗯,謝謝你喬禾,我下午就打算出院了,你們都不用過來了。」
喬禾現在雖說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但卻因為我耽誤了好幾天的工作我心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這時候電話響了,我下意識地一看卻看到了一個讓我十分不願意看見的號碼。
「喂,房東大哥,你好!」
「你小子怎麼不理我啊,我這一直敲門裡面也沒人回應!」聽著他這蠻橫的語氣我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他那一臉讓人作嘔的橫肉。
「李大哥,我出門了這幾天沒在家。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有事嗎?你小子他媽房租欠多少天了!」
換成別人對我說話帶髒字我肯定直接罵回去,可此刻的我卻像極了一個泄氣的皮球,只能隔著話筒對著看不見卻能聽得見的侮辱卑躬屈膝。我惹不起他,我離不開他那便宜的地下室,為了生活我折斷了曾經挺直的腰。
「李大哥,您看看多少錢我轉給你。」
「一個月一千,這次我也不可憐你了,就按合同走不按月收了,一季度一交你轉我三千!」
「三千?大哥能不能咱們還是一個月一交錢,我現在真心困難···」
還沒等我說完房東便用粗暴的語氣打斷道:「媽了個巴子的!你小子愛租不租!老子不缺你一個租客!」
我拿著聽筒攥緊了拳頭,一瞬間沖天的火氣湧上了心頭,罵人的話堆在咽喉處猶如隨時噴發的火山。可過了半晌我卻只是違心地對著聽筒說出了:「大哥,您別生氣,我這就把錢轉給你。」
我幾乎是顫抖著把錢轉給了房東然後又和房東說了一大堆好話,放下電話我摸出了最後一支煙抽了起來。我的尊嚴呢?我自己捫心自問道。我想起了三年前的時候,那時候我意氣風發,在大學靠著一款卡牌遊戲創業,一年賺了十幾萬。我在我21歲的時候提了一輛寶馬一系,買了一塊歐米茄星座。那時候我的身邊好像圍了一圈朋友,就連喝酒也不用擔心喝醉因為總有人會扛著我回寢室。可現在呢?我苦笑了一下,現在卻弄了個雞飛狗跳的結局!
這時候電話響了,我看了一眼是岳小美。
「喂,怎麼了可憐的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我是你媽!」電話那頭傳來了我媽的聲音。
「媽!你怎麼用著岳小美的電話?」
「你怎麼住院了?嚴不嚴重?你是怎麼弄的?要不是小美這姑娘告訴我和你爸,我倆還被你蒙在鼓裡呢?」說著老媽便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我能理解我母親的心情,兒行千里母擔憂,她和我爸可以打我罵我但我真要是受點委屈他們兩個一定是發自內心的難受。
「沒事媽,我都出院了!就是喝完酒不小心撞到玻璃門上了,你看看你還哭了,這不比老媽你的鍋鏟輕多了!」我半開玩笑地說道,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最大程度的減少父母的擔心。
「讓你少喝點酒你就不聽!現在頭還疼嗎?這幾天誰在你旁邊照顧你的?」
「不疼了媽,我大學那幾個同學他們輪流照顧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和小美說幾句。」我知道這是老媽故意在給我和岳小美創造相處的機會,畢竟我倆現在在他們的眼裡是接近於男女朋友的關係。
「喂,小男孩,頭還疼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岳小美知性且溫柔的聲音。
「你怎麼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訴我爸媽了?」我壓低聲音略帶著一絲憤怒問道。
岳小美停頓了一會然後說:「我以為你爸媽知道的,今天我去你家提起這個事情,我哪裡知道你把你爸媽屏蔽了。」
「你去我家了?」我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
「嗯,畢竟咱倆現在名義上是准男女朋友嗎,假戲真做嘍!」
「唉!」我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你不喜歡我演你的准女友嗎?」岳小美的語氣嚴肅了很多。
「沒有,我就怕這事會越陷越深最後產生什麼誤會。」說實話她作為女方都不在意這些名節我這個男方又在焦慮什麼呢?可我的內心總是隱隱感到些不安,或許我又有些神經質了。
「不會的,我有分寸的!」
「嗯。」
我和岳小美簡單寒暄了幾句便撂了電話。我知道岳小美和我是走不到一起的,我們都是同一種對愛情都近乎偏執的人。可我的父母尤其是我老媽卻特別喜歡岳小美,甚至把她當成了準兒媳一樣看待,我不知道當我媽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真希望岳小美能趕快走出了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然後我倆一起去和雙方父母坦白,或許越早的抽身越能降低真相浮現時的痛苦。
給房東轉完房租之後我的餘額便只剩下了一千多,收拾完不多的東西我便走到醫院繳費處去繳費。一千多應該足夠了,去旅館住一百一天有WiFi有熱水,這地方啥都沒有上個廁所都凍屁股我就不信還能比醫院貴!
「先生,刨去走醫保的還要繳納3821.5元,您是現金還是微信支付寶?」
「啊!」我大叫了一聲,一旁老的、瘸的、幼的、傷的全向我看來。
「先生有什麼異議嗎?」說著收費的護士便把一條條的明細打在了顯示屏上面。
我一下子慌了神,這種沒錢的窘迫感讓我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過了一會我才尷尬地對著護士說道:「我微信限額了,我去找個朋友來替我付一下。」
護士用職業的笑容對我笑了笑,我尷尬的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這醫院治好了我的傷病卻沒能治好我的窮病!媽的!
我爸媽是不能管他們要了,他們知道我在哈爾濱混得這麼落魄高低會給我弄回齊齊哈爾的;陸海現在有了女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不想去打擾他的生活畢竟他也不容易;喬禾這幾天這麼照顧我,我管她借錢實在是開不出口;岳小美倒是能借我,可是我怕借完錢後我倆的聯繫會進一步增加到時候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人,可她還會幫我嗎?顧不了太多了,我鼓起勇氣死馬當活馬醫地給西魚打了個微信電話,過了一會西魚接通了。
我們就這樣不約而同地一起沉默著,過了一會實在沉不住氣了便小聲地試探道:「西魚···那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西魚的語氣有些疑惑。
聽著西魚的語氣不是十分地生氣我便趁熱打鐵地嘴貧道:「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說咱倆都三年沒見了算不算是好久不見。」
「我不想聽你這個人渣貧嘴!」西魚的語氣有些不悅,很明顯她要撂了電話。
「別···別撂電話西魚···你能來一趟醫院嗎?」我心虛的說道,心裡早已做好被西魚拒絕的準備。
「我說了我不想再和你有聯繫!你就是個人渣!」
聽見西魚罵我是人渣我一下子也火大了起來於是對著手機吼道:「我怎麼是人渣了?我是欠你錢可我不是還給你了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蠻橫無理,為什麼突然就對我這個態度!」
還沒等我說完西魚便在電話那頭撂了電話,我放下手機失魂落魄地癱坐走廊的座椅上。突然我的餘光瞥見了座椅上借款的小GG,想了一會我便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是南方口音卻十分溫柔好聽。借款流程也十分簡單,我填了個她發過來的電子表格然後上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證照片,過了一會錢就打了過來。我拿著借來的錢交齊了住院費,然後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在馬路上走著。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的落魄,也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如此的難受,或許是我太神經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