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勝者為王（合章）
隨著大格琳靠近，越來越多的人看清了她手上的銘刃，有人心中一涼，也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振奮起來。
在路夢和大格琳圍殺赤色劍客的戰鬥中。
他們既是合作關係，又是競爭對手。
一招一式都充斥著明爭暗鬥。
誰能夠殺了那怪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夠站到最後，並獲得最大的利益。
比如，力求受到最少的傷勢、保存下最大的實力……
但最為引人矚目的。
還是那柄銘刃的歸屬。
赤色劍客單論其實力，或許也就與大格琳、路夢其中一人相當，甚至還略遜一籌。
他真正可怕、有壓迫力的地方。
一半在改造過後極致的再生能力；一半就在他手中的銘刃神兵上。
以此，甚至能對另外兩人同時造成威脅。
在剛剛對赤色劍客的最後一擊中，路夢先砍去他的雙臂。一方面就是要廢去他對銘刃的使用、讓他喪失最後的反擊之力；另一方面無疑也是想藉機奪取銘刃，至少是不讓對方獲得。
但，大格琳畢竟技高一籌。
或者說，她瘋狂到敢於殊死一搏。
她選擇與赤色劍客以傷換傷，趁勢直接奪取銘刃——要知道，一旦沒能成功，她甚至可能會被直接當場斬殺。
當然，如果她不這麼做。
路夢完全可以不砍去赤色劍客的雙臂，放任其繼續手持銘刃追擊……到時候，處境會更加艱難。
只能說，這是在二人的默契間，又一次的生死博弈。
大格琳受了傷，看似是輸了。
但她兵行險招，銘刃在手。
卻又賭贏了。
這樣被逼入險地後的逆轉，哪怕是現在的大格琳，在緩過神來後，都不由得呼吸急促，氣血上涌，那壓抑許久的冷靜，漸漸被骨子裡的狂氣替代。
她手中緋紅長鋒緩緩划過一個劍圍，觸及的迷霧翻滾，仿佛連它們都忍不住想要退避。
無形的氣勢，壓在人們的心頭。
這才是她的完全狀態。
疲憊不堪、原本下一刻就要倒下的獵犬幫成員們，眼中再次湧起了猶如實質的狂熱，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燒。
他們還能再戰一場。
剝皮人們則不斷收縮著防線，直至拱衛在路夢的身邊，他們按理說還有不小的優勢，可面對大格琳，卻像是有一堵不斷逼近的高牆，推著他們不斷退後。
眾人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被雨水打濕的後背，更是發涼。
這是絕對的實力差距。
他們已經是剝皮鎮裡精挑細選出的骨幹精銳，可碰上手持銘刃的大格琳，就算他們想保護副頭領，一刀之下也是連炮灰都算不上。
「路先生……」影人低低地詢問，「要撤退嗎？」
她的頭髮披散出來，被汗水濡濕在臉上。
手中的無鐔刀舉在胸前，可刀尖在微不可察處，也止不住地顫抖。
以她個人而言，在統領水部落時。
就從沒有敢想過有能力與大格琳對抗，哪怕是平時狀態的大格琳。因此才一度起了妥協的心思，想要幫其尋找銘刃的下落，換取和平苟活。
可現在。
沼澤地的神兵，銘刃·斬馬劍已經到了她的手上。
那更加沒有對抗的可能。
而從之前的表現來看，路北游與大格琳的實力，不過伯仲之間……可眼下對方已經如虎添翼……
沒必要正面硬拼。
「沒用的。」青年卻說，「獵犬幫已經進來了。」
這意味著，鐵穹頂再次關閉。
他們是為了躲避血蜘蛛，才逃到這裡，光靠高溫阻隔還不夠，當然會斷了蟲群的路徑。
影人頓時也明白了這點。
她只見，路夢拖著依舊染血的長刀，從剝皮人的拱衛中走出。
幫眾們詫異地看向他，有人想要阻攔，卻沒能伸出手。
是了，他們想起——
剝皮人的頭領。
還沒有躲在人後的，更別說是這個人了。
「……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的目的嗎？」這時，影人卻聽到前面傳來一聲低語。
她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
調整好呼吸的大格琳，已經帶著狂風向他們衝來，五尺長鋒拖在地上，將鋼板劃出爆裂的火星，穿透逐漸稀薄的迷霧，明媚刺眼。
而她在狂笑。
這麼多年了，經歷蟄伏屈辱，花費多少布置，滿心算計無數。
成王之路，多有坎坷。
哪怕是今天，依舊一波三折，不能一帆風順。
不過，這最後一步。
落在了她最擅長的事情——『殺人』上！
那麼，就沒有失敗的理由！
笑到最後，就是一片坦途。
她長鋒劃出，路夢不敢用兵刃硬接——在同級別中，他的月刃刀已經算是品質極好的武器，可奈何真實的世界不會讓你總是有機會一層一層打怪升級、按部就班更新裝備。
對上銘刃這種通關封檔級別的神兵，還是力有不逮。
硬拼久了，有損壞的風險。
為此，只能錯開。
硬擊它未開刃的劍脊中部。
然而，大格琳是何等的敏銳——
他們的武藝相差無幾，她也曾驚訝於對方的刀術精湛絕倫，是自己在沼澤地里活動半生，前所未見的，幾乎和自己一樣，是到達了天才們才能觸及的領域。
這不是自負，而是客觀描述。
但是現在，對方的【砍刀】以剛猛著稱，卻被迫束手束腳。
一身的刀法，又能發揮多少！
紅光貫人。
銘刃一劍，洞穿了他身上的肩甲。
下一刻，鋼鐵的碎片帶著血絲肉片，被挑飛開去，火星四濺。
這件武士鎧，雖為聯合城的精品。
可它們畢竟是現代工匠產物。
又怎麼比得上，運用古代失傳技術、至今沒有人能夠復刻，神秘的『十字』大師鍛造的銘刃。
路夢靠著敏捷的身形，才勉強躲開對方順勢的致命一擊。
而他的月刃變招不及，被直接盪開。
「哈哈哈哈！」
大格琳繼續笑著，肆意張狂。
你隱藏身份、糾集盟友，看破了多年前無人知曉的真相，反手布局、坑了所有人一把，甚至連過去的沼澤地之王、那個自己沒能消滅的大哈什的『亡靈』都死於你手……
可那又怎麼樣？
現在，是我勝了！
她立馬攻上，沒有留出絲毫的喘息機會。
兩邊的隊伍，此刻也廝殺在了一起，只是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中心戰團——他們勇猛狂熱，卻並不愚昧，無謂送死的事情是不會幹的。
堅持到現在的伊爾斯，得到獵犬幫軍醫的救治，依舊很虛弱算不得脫離生命危險，但狀況還是好了不少，至少能夠在幫眾們的攙扶在，坐起身來，大口呼吸。
他愣愣地看著戰場。
目之所及，手持兵刃的男人們踩在焦黑的枯骨上，互相廝殺。獵犬幫的黃皮大衣與剝皮人刷洗得發白的革甲混雜在一起，鮮血揮濺，卻澆不滅地上殘留的燃油火焰。當火線漫延上幫眾的長褲衣襟上時，也沒有人有閒心撲滅，只是怒吼著沖向彼此，想要把手中的刀帶著自己的血，貫入對方的胸膛。
伊爾斯的目光，更是被那個狂笑的女人吸引過去。
那象徵著沼澤地王權的銘刃，正握在她的手中，金屬鏡面映著火光與鮮血，緋紅流動，展現著鋒芒。揮舞起來比赤色劍客運用得更加純熟，仿佛天生就該是她的佩劍——伊爾斯第一次知道，大格琳這一生中還有如此施展出全力、肆意暢快的時刻。
而她對面身披白鎧的戰士，則好似獨木難支。
他身上的甲冑，在一片片被削去。
影人實力超出所有獵犬幫成員一截，想要伺機支援，復刻兩人圍殺赤色劍客的戰鬥。可獵犬幫人數畢竟占優，殘餘幾百人，她不以力量見長又要照顧剝皮人眾，難以突圍。
一旦路北游身死，她也難以倖免。
看來，一切已成定局。
「沼澤地之王的寶座……」看著大格琳的背影，伊爾斯心中最後的一絲不安消散，仿佛釋然。
「大頭領，它終於要真正屬於你了。」
……
……
「等等，我真的不是敵人！」跌坐在泥水中的蜂人連忙舉起雙手，急切地說。
四周，身穿革甲的戰士已經將他完全包圍。
劍戟冒著危險的寒光，齊齊指向銀影——他們是剝皮人。
銀影無奈。
這是剝皮人駐地……而他卻是黑色轉換者的幹部。
換做任何腦子正常的人，都會感到可疑。
但這件事非常重要……鯊魚村中心局勢劇變，黑色轉換者與聯合城的聯軍從占盡上風突然又急轉直下——那麼，沒什麼好裝的了！我就是雙料間諜！
他直接趁著沼澤忍者襲擊的功夫，從亞穆杜的眼皮底下逃脫出來。
冒著被『友軍』擊殺的風險，一路潛行。
就是要通風報信。
剝皮人守衛面面相覷，對視一眼。
「怎麼說？」
「不懂，挺可疑的……」
「殺了算了。」
「別耽誤執勤。」
他們從沒有拷問俘虜的習慣——以往的敵人也不會說話。
「別別別——」銀影急了，「讓你們的頭領……不對，只要是能管事的過來，他就知道了！」
別逼他動手，動手可就傷和氣。
絕不是因為打不過。
路北游肯定不在這裡……而剝皮人中，他也就只和瀨戶有些交情——但又不知道這事能不能說，能說到什麼程度。
「放開他，」雨中，一道聲音傳來：「這是銀影大人。」
蒼翠眼戴目鏡，提著十字弩，頓了頓：「應該是我們的朋友。」
架在蜂人身上的武器撤開。
「當然！」銀影欣喜道，起身站起，「又見面了。」
他依稀記得，這個工蜂射手曾經和路北游一起去跳舞骨人，雖然對方選用一個工蜂當射手還讓自己頗為意外，但看起來還挺得信任的——最重要的是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想說。
這個工蜂好像有些眼熟……是不是在此之前他們就見過？
「『蒼翠』……銀影大人來有什麼事？」蒼翠開口，眼神略帶複雜。
對方不知道，或者說不記得……
蒼翠以前，也是個黑色轉換者。
不過，他只是最低級的幫眾，後來甚至還被貶成了侍從——相比之下，銀影曾是大黑眉的得力幹將，處理的都是幫派高層的大事，即便偶然見面，自己認識他，他不記得自己也是正常。
不過現在，黑色轉換者落敗。
如果不是銀影有私下情誼，早就落得人人喊打。
蒼翠卻早得到了路夢賞識支持，與剝皮人關係也不錯，在聯軍中地位頗高……也算兩級反轉了。
「哪是什麼『大人』，叫我銀影就好。」蜂人王子擺手，果斷拎清站位，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用最簡短的語言、最快的語速，把亞穆杜一行人的安排、行蹤和已經能夠看出來的計劃說了一遍，包括亞穆杜其人的地位，身邊的人手，以及他們最後可能的去向。
蒼翠越聽，越暗自心驚。
一方面驚訝於鯊魚村事變的幕後不止有聯合城的插手，更是涉及到那位龍恩會長——這種層次的力量，對他們而言可是完全的龐然大物，哪怕只是遙遙的投影，都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
一方面也是驚訝於。
即便是面對這種敵人……事情發展到現在，在路夢一環又一環的布置下，依舊是將那位貴族侍從擊敗，逼得他離開鯊魚村，仿佛全在掌控之內。
雖然蒼翠事先知曉內情、參與其中，沒有那麼多反轉的驚喜。
但見到計劃順利，也依舊不由得心潮澎湃，更發自內心的佩服。
等到聽見「獵頭者」的消息後。
他眼中更是一寒。
無疑，那個奴隸獵人加上她的隊伍……正是曾經殺害自己隊友的罪魁禍首。當初路夢以這個情報為人情，換取蒼翠加入隊伍，而現在從銀影的口中再次確認，兩相印證，可知路夢並不是胡亂編造來騙他，足見誠意。
蒼翠深吸一口氣，壓下湧起的執念與仇恨。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們不去支援路頭領麼？」銀影說完，提出了一個疑問。
不管鐵穹頂現在的狀況如何。
完好的剝皮人軍團出動，無疑是極大的助力。
蒼翠猶豫了一下，沒有告訴他全部實情，只是說：「我們過不去。」
這是事實。
路夢事先告誡，這一次的蟲群軍團和以往溫順的蟲母（雖然從沒有人這麼覺得）不同，那些子嗣嗜殺成性，哪怕是看見沼澤忍者與剝皮人也會攻擊，區分不了「自己人」，就連他都控制不了。
——至少是短時間內無法命令。
他說，至少要等半天的時間。
這個時間具體怎麼算出來的，眾位朋友不知緣由，但路夢向來神秘，背後有數不清的秘密，熟悉他之後，大家也知道沒必要深究。
反正還沒有出過差錯。
「還有一點，」蒼翠想起了什麼，帶著疑惑，順口補充道，「那時，他好像開玩笑似的隨口說了一句什麼……」
「不要去搶他的經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