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老闆的許諾
科特作為骨人工匠，鍛造技藝比不上舊帝國的刃行者們，更別提傳說中的「十字」……但吊打現在外界的「大師們」還是沒問題的。
而打制在第二帝國時期盛行的MK系列，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只是在看到眼前的這把月刃刀時，科特的邏輯電路出現了一瞬的混亂——
如果類比在人類身上。
那就是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
細看下來，這兵刃的鍛造手法還有些粗糙，像是沒有經過系統傳承學習的野路子，但從最終成型的質量看，品階毫無疑問能定成MK級。
科特原本抱有一種優越感。
想著自己送的禮物，怎麼都能抵消對方的人情，甚至還大概率尤有勝之。
但是現在，人家已經有了同一品階的武器。
哪怕他全力出手，稍微提升一兩個品次，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分量就遠沒有之前想的那麼重了，算可有可無。
骨人工匠，回想起片刻之前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什麼一定能讓對方滿意……
再想像一下，對方拿到成品後。
表面上禮貌道謝，實際上大失所望，內心不屑一顧的樣子。
「話說得這麼滿，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結果……」
——就這？
科特瞬間就覺得，自己的這張老臉，實在沒處擱。
「嗯……這刀柄，握著的手感不是很好……」他有些騎虎難下，只得在眾人的目光中，打量著月刃刀，有一處沒一處地挑刺。
只能期待對方不識貨。
先強行製造焦慮，再把自己的作品自吹自擂一番，改善的需求這不就拉開了……這一招雖然很無恥，但確實常見有效。
科特經營跳舞骨人這麼久，當然精通此道。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在看家領域裡用上這樣的盤外招。
傳出去，還不得讓同行們至少笑個幾十年。
另一邊。
瀨戶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青年：「老師，他說刀柄手感不好誒。」
能不能改進一下。
蒼翠悄聲道：「骨人哪有什麼觸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路夢：「……」
科特權當沒聽見，只要不戳破，這裡他才是權威——反正骨人也不會臉紅。
不過，挑刺是假。
他實際在找的，是刀上的銘文。
這是匠師們的習慣。
而到了骨人工匠的這個層次，圈子就已經很小了，他們互相之間大多都認識，甚至不少都還活著。
他倒要看看。
這個捷足先登的同行，是哪個老不死的……
「北游……？」科特看清了刀銘，一愣。
這是誰？
他不記得有哪位朋友或者競爭對手，是這個稱號……
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骨人還未消磁的記憶中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
「路北游。」
路北游……
科特緩緩地抬起了頭，視線對上了目光。
路夢點點頭：「是我。」
……
……
「咳咳咳，」骨人完全沒有必要地發出了清嗓子的聲音，轉移話題道，「我想了想，你的這把兵刃已經夠用了，我有一個更好的建議……」
他的電路狂亂。
禮物不夠分量，沒送出去，已經夠尷尬的了。
更別提當著人家匠師的面，對他的作品挑三揀四……
科特不自覺萌生了一個念頭。
要不然……把跳舞骨人關門大吉，在這裡面躲上個幾百年再出去見人好了……
「這樣吧，路頭領，」他轉過身去，看著正在工具機上接受著各種機械手自動維修的索拉，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或者你的朋友受傷……憑你的面子，可以再來這裡一次。」
醫者不能自醫，這一回哪怕對方還能是個名醫，這個條件也是有吸引力的。
而一般的傷勢，經過這樣黑科技的手術和治療。
恢復的速度也能更快……
關鍵的是。
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兜兜轉轉還是要靠自家保留下來的維修床。
科特驚訝於路夢作為幫派的頭領，居然是一個鍛造匠師。
並且這一個文明失落時代的人類，對技藝的掌握程度竟觸摸到了他們骨人工匠的門檻。
在骨人掌權的第二帝國時期。
人類這種生物，就以他們的善學、多變、繁衍不息……而曾被視為怪胎，在帝國崩潰後，其中也一度湧現出了許多人傑。
但是科特沒想到。
在今天的這個時代，還能看到類似的人。
他不由得回憶起，那位初代骨人、英雄斯托伯的評價：
——他們，是有希望的。
對這樣一個鍛造匠師而言，技藝在手，未來不可限量，更加看不上一件成品兵刃這樣的回報了。
不過……如果對方不是個幫派頭領，喜歡打打殺殺的。
說不定能收他為徒？傳授些技藝……
骨人工匠胡思亂想著。
「這樣最好了，多謝科特老闆。」路夢欠身，又笑著說，「但是希望我永遠都不要用上。」
這個骨人老闆的承諾，確實是有價值的。
維修床的厲害之處在於，無論你受了什麼類型、多嚴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能支持著你躺上去，就意味著幾乎死不了了。
堪比神級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
它們會自動修復你破破爛爛的身體。
路夢還記得：在遊戲中，如果要刷『韌性』，除了像自己一樣通過餵血蜘蛛或者餵霧人等怪物外，還有一種邪道便是躺上維修床，然後找一堆敵人日夜不停地來揍伱……
打傷了就治，打暈了就醒。
相當於一邊掉血一邊奶。
比按摩還好使……當然滋味恐怕不亞於凌遲了。
而在鯊魚村當下殺機暗藏的環境，有科特老闆的這份承諾，跳舞骨人簡直相當於一個變相的『復活點』。
聽了路夢的話，科特搖了搖頭。
想要嘆氣，但是嘆不出。
他之所以想許諾兵刃製品作為回報，除了確實覺得對方用得上外，一方面也因為這就可以是一錘子買賣。
拿了東西走人，人情就兩清了。
他們不會有多餘的往來。
而許諾給對方治療的機會，是無法立即兌現的——這意味著人家隨時可以找上自己，這什麼時候能還清，可就說不定了。
加上，正像對方說的。
如果所受的傷勢重到，需要特地來求取治療……這時面對的麻煩肯定不小，收留他們，就容易惹禍上身。
科特一直想避免這樣的情況。
否則。
跳舞的骨人，現在還掛在招牌上的奈利……
就是自己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