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第268章 失蹤的村人(合章)

  第268章 失蹤的村人(合章)

  「更可怕的事?」姐弟兩皆是一愣。

  侵占他們村的同胞還不算可怕嗎……難道是玩得花?

  「阿倫哥,你聽到了什麼消息?」阿梨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上次外出,阿倫的表現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在年輕一輩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回村養好傷後,他就經常跟著華叔出去遊歷,儼然有被培養成接替華叔,成為下一任領隊的架勢。

  像走出沼澤地這樣的長途商路是沒有,但在各家沼澤村莊中溝通往來的短程,阿倫還是走了不少,由此了解的信息肯定比村中的人多。

  「近些日子裡……外村的不少人都失蹤了。」阿倫緩緩道。

  「失蹤?」阿全對這個措辭很不解,「是死了嗎?」

  村民在沼澤地中有傷亡很正常。

  一旦在外面失去聯繫,村人往往會默認他們已經埋葬在沼澤了。

  「黑水鋪、金蛇村……那些村子的人是這樣說的,一開始我和華叔也沒有懷疑。」阿倫說,「直到我去找一個在外村的好友,他是村子裡的摔跤好手,以前來過我們村的。」

  「你說上次來的那個臭屁傢伙?」阿全回憶起來,「說要一個人挑我們整個黃水的漢子,結果遇上了阿倫哥你。」

  「嗯,那次我們不分勝負,約定好等我跟著領隊去他的村子的時候,再比一場。」

  「我記得!」回憶往事,阿全勾起了好勝心,興奮道,「那誰贏了?」

  「肯定是阿倫哥。」阿梨隨口說。

  據她的了解,若是阿倫輸了,就不會把這事再拿出來說了。

  沒想到,阿倫卻是搖了搖頭:「我沒找著他。」

  「他也失蹤了。」

  阿全和阿梨沉默下來,漸漸感到了對方話語中的不對勁。

  「一開始我只是遺憾,少了這麼一個朋友和好對手,」阿倫語氣怪異,「直到臨別的時候,正好碰上掌管他們村的幫派頭目過來。」

  「為了避免麻煩,我和華叔躲到一邊……但是我看清了,看清了那個頭目的手。」

  「他的手臂強健,但左手的小指短了一截,上面還有一抹靛青的胎記……是我那個好友的手!」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與他摔跤過那麼多場,我記得清清楚楚。」阿倫肯定道。

  姐弟兩對視一眼,感到一絲涼意自背脊中升了起來。

  被判定為失蹤的村人,他的一條手臂卻出現在了幫派頭目的身上。

  「我把消息告訴華叔,華叔也很震驚。」阿倫繼續說,「後來,他告訴了我,他打探到的東西。」

  「幾個月前,剝皮人幫又和獵犬幫在鯊魚村起了衝突,許多小幫派跟著卷了進去。

  「而那個幫派頭目,據傳聞,早就在火併中受了重傷,不僅斷了一整條手,肚子還被人捅穿,躺在床上好多天,眼看是不活了。

  「結果就在手底下的人密謀著分家的時候,那個頭目突然踢開了他們的房門,把反叛的小弟一個個綁起來浸死在泥里。

  「大家還覺得是這個幫派頭目演戲傳出假消息,故意把動心思的人釣出來……現在看來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阿倫一咬牙:「我懷疑,除了他的手,就連他肚子裡那些壞掉的臟器,也是來源於……」

  話已至此,不用他明說,其餘兩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人,綁架了那些失蹤的人,再取走他們身上的東西,安給別人……」阿梨緩緩說。

  「這,這,這能做到嗎?」阿全不敢相信。

  接續斷肢和器官移植,還是太超出這個沼澤民的認知。

  於他而言,這已經接近起死回生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阿倫搖頭,「但是……說不定例子就在我們眼前。」

  「伱是說那個石鼠團的……」兩人想起了他們最初討論的目標,頓覺悚然。

  阿全想到那個石鼠團頭目背著的竹簍,而竹簍里可能就藏著一個馬上要送上屠宰桌的活人……饒是以他衝動大條的神經,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而阿梨更覺後怕。

  她可是真切地和那個魔鬼同處一室過。

  她感覺自己明白了,為何那個頭目不按照慣例參加村裡的宴席,而是讓人把食材送到房間裡。

  ——就是為了餵養那個被綁架的可憐人!

  對了,那個人,最後好像還想留下自己問什麼……

  少女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和這樣的結局相比,他們最初擔憂的事情簡直就微不足道!

  雨後空氣悶熱,但兩人竟都是感到了一絲涼意。

  倒是阿倫說完他的猜測,砸吧了一下嘴。

  總感覺哪裡不對。

  就這麼下結論,還是太武斷了。

  「阿梨,你和那個頭目接觸的最久,和我再說說他的情況。」他決定詳細問一問。

  阿梨如實作答。

  作為參考,她甚至把自己見到那人時的熟悉感也一併說了出來。

  「白髮……熟悉……」阿倫皺緊了眉頭。

  「難道是雙刃團?」阿全接話,「這個幫派的全員都是焦土之子,頭髮蒼白,據說眼睛到水裡都能發光。」

  「而且上次雙刃團也和石鼠團的人一起來過村子,姐姐你說不定在那時見過他,所以才有印象。」

  阿梨猶豫著點頭,確實存在這個可能。

  「但是雙刃團只是一個小幫派,真的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嗎?」阿倫質疑道,「而且這個頭目是林叔引進來的,他在石鼠鎮駐紮了那麼多年,怎麼會認不得石鼠團的人?」

  阿全提到的雙刃團,從實力上來說是沼澤地里最弱小的,便是和沼澤村比起來,都不敢太過強勢。

  他們沒有自己的基地,也沒有村莊向他們繳納租稅,若是讓村人知道雙刃團在幹這種勾當,聯合起來都足以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阿全撓撓頭,他確實不如阿倫了解。

  「以後找機會再向林叔了解了解吧……等等,為什麼我們不去找村老呢?」他想了想,突然興奮道,自以為找到了好主意。

  這可是關係到村人性命的真正大事,若是村老們知道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沒想到,他話音一落,等來的卻是另外兩人的異樣目光。

  「怎,怎麼了?」阿全心裡有點發虛。

  「弟弟……」阿梨悠悠開口,「你覺得,如果幫派頭目想要換上村人的身體……村老們真的不知道麼?」

  「……什麼?」

  「嗯,華叔也是這樣說的。」阿倫點頭,「我能夠認出來那個頭目換上了新手,我那好友的家人呢?他們朝夕相處,更加親密,又怎會認不出?」

  「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沉默了。」阿倫嘆氣,「如果沒有人讓他們閉嘴,他們怎麼會服軟……」

  看著姐姐和阿倫哥的樣子,阿全光是張了張嘴,下意識想反駁,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明白了。

  這兩人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只是一直不願意說出來。

  又或者是不願意對他,說出來。

  阿全突然意識到,他們三人自小在村中長大,一直以來都互相知根知底……但不知不覺中,從某一個時刻起,自己好像就看不透姐姐和阿倫哥了。

  好像,就是他們外出回來之後。

  那一趟的經歷,真的能讓人變化這麼多?

  又或者,只剩下自己沒有長大。

  「事情沒有那麼絕對,別人村的事情我們也管不著。」阿倫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下的一切都是猜測,往好處想,萬一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石鼠團的頭目說不定還是個好人呢。」

  阿全沉默點頭。

  他知道這是安慰,畢竟無論怎麼說,把一個沼澤地幫派頭目當成好人,那也太魔幻了。

  自己四歲的時候就不這麼想了。

  順帶一提阿倫哥要晚到六歲。

  「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的語氣低落許多。

  「什麼也不做。」

  「什麼也不做……」

  「也可以說得好聽點,叫靜觀其變。」阿倫解釋道,「就好比華叔教你過雨林的時候,可以用木棒驚走草叢裡的毒蛇——但如果裡面藏著的是血蜘蛛呢?貿然驚動了對方,我們的小命可就沒了。」

  「這些日子裡,留意一下村裡的情況,有沒有哪家哪戶走丟了人,如果真是最壞的那種情況,我們也不能讓他得逞。」

  「但如果沒有呢?」阿全低聲說。

  「如果沒有……」看著弟弟,少女剛要開口,便被阿倫攔下——還是由他來說比較好:「如果沒有的話,那就什麼都不要管了。」

  「送走了這個頭目,我們相安無事。」

  至於那個可能已經被綁架的女孩。

  如果是自家黃水村的人,他們便是冒著危險也要去救一救。

  這已經相當意氣用事了。

  但如果是外村的,只是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救她,還會得罪石鼠團,實在不值得。

  阿全明白的……

  不過,這樣一來,那女孩的命運也就註定。

  甚至,就是在黃水村的這段時光,她的遭遇也絕不會輕鬆。

  這從姐姐目睹的場景可以推測出來。

  直到最後被送上屠宰桌,他們這些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只能袖手旁觀。

  一想到女孩將要遭受的非人待遇……年輕人僵硬地點了點頭。

  阿倫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嘆氣。

  他話說得很冷,但做出這樣的決定,自己的心裡也不好受。

  「阿倫,別皺眉了,都能夾死蚊子。」身邊的少女輕聲說。

  「我哪皺眉了……」阿倫下意識反駁,接著便語塞了。

  他手摸上自己的眉間,確實有細微的溝壑,怎麼也抹不平。

  他想起了林叔曾說過的一句話,沼澤民一長大,那便是老了。

  以前阿倫還不信,現在卻是知道了。

  正當眾人心緒低沉的時候,一道歡呼般的喊聲打破了氛圍:

  「阿倫哥!阿倫哥!」

  一個年輕的沼澤民一邊招手一邊朝這裡跑來,滿臉喜悅,都忘了調整呼吸,上氣不接下氣,臉憋得通紅。

  「怎麼了?」幾人驚訝地看向他。

  「阿倫哥,阿梨姐,一個好消息……」年輕人站定,正要開口。

  他轉眼看到旁邊的阿全,語氣卻是一滯:「啊,阿全你也在——要不你先迴避一下?」

  「迴避個鬼!」阿全本就心情不好,這下直接破口大罵,「有什麼事情爺聽不得!對我哥我姐就是好消息,到爺這就變霉運了是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不,不是!」年輕人連忙後退解釋,「我不知道這事該不該告訴你,阿勝說了,只有我們上次一起去賣糧的人才能聽……」

  「賣糧?「阿倫和阿梨對視一眼,皆是想到了什麼。

  「沒事的,阿全也是自己人,你先說。」阿倫上前一步,擋在年輕人和暴怒的阿全之間。

  阿梨則按住弟弟:「對,他要是敢泄密,我先殺他滅口。」

  「你們……」阿全掙扎著,下一刻便被堵上了嘴。

  「那行,」年輕人得了阿倫的許可,當下也放下心來,「我不是負責給關在祠堂棚屋的阿烈和阿勝送飯嘛……」

  「結果,阿勝偷偷和我說,他這次外出,遇到路先生了!」

  「什麼!(唔唔!)」阿梨姐弟同時驚呼。

  「……怎麼回事?」阿倫並未失態,只是手一顫,下意識便抓住了年輕人的肩膀,「阿勝他們不是只給一夥行商帶一小段路麼,回來的時候還遭遇了血蜘蛛,怎麼會遇到路先生?」

  ——「路先生」,一個最普通的尊稱。

  但一提到他,村中的年輕一輩,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長衣佩刀,力挽狂瀾的神秘客商!

  「阿倫哥你輕點,」年輕人掰開對方不自覺用力的雙手,齜牙咧嘴,「這不是正要說嘛……」

  「——僱傭了阿烈和阿勝的行商,他們的領隊恰好就是路先生!」

  ……

  木屋內,滿地的血蜘蛛四處爬動。

  它們用短小的附肢一根根鉗起地上的魚骨,再統一堆放到角落,看起來如同掃地機器人一般。

  這倒不是路夢指揮有方,他還沒有這般精細操控血蜘蛛的能力。

  是這些崽子們已然把這間小屋當成了巢穴,飽餐一頓後自然要打掃衛生。

  路夢則斜靠在桌邊,借著火炕的暖光,照亮了手中的一張皮紙。

  上面代表著叢林的標記密布,偶爾還會出現大河水泊……像是一張地圖。

  而圈圈點點的地方,畫的正是沼澤地的勢力分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