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當縹緲的鐘聲在雅南上空迴蕩時,周策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幾乎要抱著腦袋,委頓在地了。
那鐘聲如同在他的耳畔響徹,又如一把把鋒利的鋼針,直直地插進他的腦海里,拼命地攪動著,要把他的腦漿都挑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令周策眼前一黑,險些一下子暈過去,還是他比常人更加堅強的神經,努力保持了最後一絲清醒。
然而,他寧願暈過去,也比現在苦撐更加輕鬆!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些插進他腦海的鋼針,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化作一顆顆茁壯成長的小樹苗,生機勃勃的根系,立刻向著他的全身鑽去,正在一點一點剝奪他對身體的掌控,讓他也變成行屍走肉。
這個過程,每過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一般煎熬,可痛苦難當的周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滑向無可挽回的深淵……
「真沒想到,我居然是這麼死的……」
意識崩潰前的瞬間,周策都不忘自嘲地想到,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突然鑽入他的腦袋,讓他混混沌沌的精神猛地一輕:
「誰?誰在尖叫?」
周策陷入黑暗的意識無法分辨出聲音的主人,只感覺那一聲尖叫,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混雜著許多他認識的人的聲音:
「是……是雪姨?還是……還是師妹?」
周策的心中,突然燃起迫切的火焰,如同在他的眼前,重新點亮了光明,一下子將眼前的黑暗驅散了,他猛地睜開眼睛,只感覺自己全身是汗,如同落湯雞一般狼狽。
可是,這具由數據構成的軀體,是沒有汗腺這麼麻煩的東西的,那被冷汗浸透的,也只有……
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身體!
生命的危機總算讓他徹底回過神來,可剛一抬頭,就看到一道雄偉的黑影出現在眼前。
只見已經被周策和祈無敵聯手逼入絕境的磚哥,似乎也受到鐘聲的影響,變得更加狂暴,一雙水泥柱子一般結實的手臂高高舉起半人多高的大磚頭,狠狠向著突然跌倒的周策砸來。
還當真是……
功夫再高,也怕板磚!
「小心!」
直到現在,周策這才聽到祈無敵焦急的呼喊聲,可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周策便已經狼狽翻滾,險險地躲過了這致命的板磚。
轟!
沉重的板磚狠狠地砸在百孔千瘡的街道上,掀起碎石無數,周策只要再慢一點,也只能涼涼了,而狂暴的磚哥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半晌都沒有從砸出的大坑裡站起身來,再看他的後心,已經被祈無敵的黑夜騎兵劍刃戟穿了個透心涼。
「喂!剛才你是怎麼回事?」
祈無敵甩了甩髮麻的雙手,越過磚哥化作的白光,走到周策面前,低頭皺眉看著他,似乎對他剛才的失誤感到萬分惱火。
周策無奈地搖搖頭,到現在,那種被鋼針穿透腦殼的劇痛,還徘徊在他的記憶中,久久無法揮去,只能無奈苦笑一聲,道:
「我也不知道,剛剛鐘聲一響,我就聽到……一聲尖叫……」
周策說到這裡,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而祈無敵也同時臉色大變,兩人齊齊轉頭,看向那個尖叫聲傳來的方向,立刻看到令人驚駭的一幕。
「吼!」
只見一道魁梧的身影正在他們剛剛經過的街道上肆虐著,揮舞著手中的戰斧,惡狠狠地劈向眼前的獵物,在泥濘的街道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迸濺出一顆顆耀眼的火星,足可見每一次揮舞,都用盡了全力。
而被那個瘋子追殺的,正是盲女,幸運點加滿的她一次次在舞動的戰斧下死裡逃生,可身上髒兮兮看不出模樣的宮廷長裙,卻被劃出一道道口子,早已險象環生,口中還驚恐地發出一聲聲尖叫,想必,剛才的尖叫就是她發出的。
而那名瘋子背上,居然還馱著一個人,正手腳並用地扳住他的手腳,努力減慢那名瘋子的攻擊速度,這才讓盲女勉強堅持到現在,卻也已經筋疲力盡。
這時,那人才抬起頭,露出祈六那張蒼白的臉,咬牙大聲吼道:
「還不快來幫忙!」
周策和祈無敵這才如夢初醒,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突然出現的怪物身旁,棘刺搏擊手套和黑夜騎兵劍刃戟齊齊向著瘋子的要害攻去。
看到這一幕,原本應該鬆一口氣的祈六卻是臉色大變,慌忙吼道:
「刀下留人,他是……」
也就在祈六鬆懈的一瞬間,那名力大無窮的瘋子猛地揮舞著雙臂,總算擺脫了祈六貼身的糾纏,一下子把他摔在街道旁的廢棄馬車裡,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直到現在,周策兩人這才終於看清這名瘋子的真面目,居然是進入《血源詛咒》之後,就狀態不對的祈九。
兩人同時瞪大眼睛,可是,為了解救苦苦支撐的祈六和盲女,兩人已經用老了勁力,早已沒了留手的餘地。
「怎麼辦?」
電光石火之間,周策和祈無敵默契地對望一眼,立刻有了主意,棘刺搏擊手套和黑夜騎兵劍刃戟同時向彼此撞去,耳輪中就聽到一聲炸雷般的巨響,把在雅南上空肆虐的鐘聲都壓了下去。
周策的身體立刻如同滾地葫蘆一般,咕嚕嚕摔在街道旁的台階之上,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可他顧不上身上的劇痛,剛一落地就猛地站起身,擔憂地看向焦灼的戰場,如果沒有祈六的鉗制,突然發瘋的祈九不知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然而,他只瞥了一眼,便鬆了一口氣,脫力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依靠著人行道上破舊的欄杆,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原來,在周策與祈無敵的武器雙雙碰撞的時候,祈無敵一下子把周策如同打棒球一般擊飛,可他自己卻仗著出人一等的雄偉身材,勉強留在了原地,可儘管如此,他手中的劍刃戟還是脫手飛出,在他的虎口上留下兩個「-11」的小傷口。
而剛剛還在發瘋的祈九似乎也被突如其來的兵器碰撞聲嚇到了,居然暫時擺脫了鐘聲的影響,愣在原地,被恢復過來的祈無敵一把抱住,死死壓制在身下。
一場鐘聲引起的**,終於在造成更大傷亡之前,被遏止了,可發瘋的祈九卻還在奮力掙扎,如果不是祈無敵,還真沒人能製得住他。
剛才的祈六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這名信仰戰士的初始力氣只有12,與祈九選擇的勇者16的力氣有著巨大的差距,可祈無敵選擇的流浪騎士力氣有14,再加上他全團最高的戰鬥力,終於勉強壓制住了發瘋的祈九。
看到這一幕,周策緊繃的神經總算能放鬆一下了,也終於有機會理清現在的情況了。
而對面艱難地從廢棄車廂里爬出來的祈六也終於忍不住了,大罵出聲:
「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祈九他怎麼……」
一邊說著,他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瞪向了周策,心裡的成見似乎還在埋怨周策,認為這一切都是周策造成的。
周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啊!
世界上最難改變的,就是別人對自己的印象。
而努力壓制著祈九的祈無敵這回也沒有幫助周策開脫,同樣滿臉疑惑地望著他。
周策深吸一口氣,耳畔似乎還迴蕩著若隱若現的鐘聲,半晌,這才說道:
「祈九的異變,應該和剛才的鐘聲有關,我聽到那鐘聲,也陷入了昏迷,似乎……」
周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這才心有餘悸地說道:
「似乎連我的身體,都要被那鐘聲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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