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說的不錯!這木薯斜著種,根莖會淺,確實會好挖一些!…還有,木薯的削皮、泡水、切塊、磨粉、蒸煮…這些弄的法子,您就得編出個小曲,或者弄成歌,讓祭司們來唱!他們可最會弄這個的,而只有他們唱,鄉民們才容易信…」
木薯田旁,老民兵奇瓦科悄悄踢了一腳,把剛才在地上戳的「瞎眼土堆」抹平了。→接著,他轉過身,繼續和興致高昂的陛下,聊起種木薯的事。
「呃?至於您說的選種啊,培養啊…這木薯的種子怎麼種,根莖怎麼選?我一個蠢笨的老農哪裡曉得?還是讓聰明的祭司們去琢磨吧!…」
「哈哈!奇瓦科,你可不笨,反而聰明的很呢!…你的知識,是實踐中琢磨出來的,其實啊,比祭司們上學得的知識要好用!我都想著,要不要派你去神威大學,好好上幾年學!」
「啥?!我這半截子入土的人,您讓我去祭司們的地方,上什麼學…呃!…這不是讓老樹根裝可可豆,磕掉人大牙嗎?…」
「哈哈哈!…我覺得,還是你這個老樹根好啊!可可豆只能吃,可老樹根能做成拐杖,到處探路的呀!…」
修洛特笑意吟吟,看著有些緊張的老民兵奇瓦科,讚許道。
「奇瓦科,我可不知道古巴有木薯,也沒有給船隊下命令。結果啊,你卻幫王國把木薯帶了回來!不僅如此,你還帶回了產油的古巴桐油樹…」
說著,修洛特指了指後院的另一邊,那裡正萌發出一排小小的種芽,正是古巴的桐油樹,或者叫麻風樹。→對於這些新作物,修洛特可是寶貝的緊,專門安排了幾個親衛來管理照料。而在兩年前,派出探索船隊的時候,他可從沒想過,會有這樣意外的收穫!
「奇瓦科,你之前說的不錯!木薯這東西,確實可以活人無數!…只是啊,這種高產的作物,是熱帶亞熱帶…哦,就是要非常暖和的地方,才能種植!而在沒那麼暖和的地方,比如說你第一次探索時,去過的北方大陸,就不好種木薯…越往北去,氣候越冷,能種的作物越少,能吃的糧食也越少。那些數不清的北地部族,只要遇到可怕的大寒潮,就會農田徹底絕收,甚至整個部落都餓死凍死…」
說到這裡,修洛特頓了頓,神情變得肅然。他看著奇瓦科吃驚的老臉,認真的問道。
「主神見證!你知道,在寒潮與神災的北方大陸,能救活無數部族的,是什麼作物嗎?」
「呃?陛下…是…是啥?」
老民兵奇瓦科愣了愣,眼神有些閃動。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似乎有某種命運的不詳,像是天邊漆黑的陰雲般,隨著陛下的話語,漸漸籠罩而來。
「主神見證!是土豆!」
修洛特伸出手來,拍了拍奇瓦科的肩膀。看著陛下這種親切的姿態,老民兵頓時哆嗦了一下,膝蓋都有些發抖。他清楚的記得,那該死的村長,把他送去徵兵的武士隊伍里時,也曾這樣拍過他。
「土…土豆?那些小小的,只有鴿子蛋、甚至鵪鶉蛋大小的『圓豆』?」
「不錯!在此時的整個天下,能夠耐寒的主糧,便只有這一種!」
修洛特摸了摸下巴,回憶著西海岸探索船隊,傳回的最新消息。大約五個月前,他們已經抵達了金灣之地,也就是後世的舊金山灣區。隨後,船隊選定了一處港口,準備建立西海岸最主要的王國定居點,西山港!
聽到這個滯後近半年、由王國鳥糞石船隊輾轉帶回的最新消息,修洛特大為振奮。他最為重視的東海與西海探索,幾乎在同一個季節,結出了豐碩的果實!
為此,他已經在昨天頒布王令,由親衛加急帶回王國:命令第二批支援船隊儘快出發,補充西海岸沿途的定居點和長船!而與此同時,一個新的問題,雖然並不緊迫,但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主神庇佑!土豆是耐寒的高產作物,是北方大陸上,最亟需的新作物!然而,土豆雖然已經傳到中美洲,但王國土豆的畝產量卻很少,塊莖也非常的小…這是由於這種土豆在向北傳播的過程中,不斷進行了自交,產生了退化的現象…而要提高它的產量,就要尋找不同的品種雜交,或是尋找更高產的塊莖!…」
修洛特不疾不徐,耐心地講述了許久。他看著奇瓦科愈發困惑的臉龐,和越來越不安的眼神,最後簡單的總結道。
「主神見證!總而言之,王國需要新的、更高產的、更耐寒的土豆!這種土豆,或者說,這許多種土豆,能夠救活數以百萬計的北方部族!…奇瓦科,你知道,這樣的土豆,哪裡有嗎?」
「呃!…」
聽到這,老民兵奇瓦科立時打了個哆嗦,膝蓋發軟,手指都顫抖起來。他顫顫巍巍,看著陛下微笑的臉龐,咬牙切齒的說道。
「南方!天下的南方!數千上萬里外的南方大陸,那裡有!…」
「咦!主神庇佑!確實是天下的南方,廣闊的南方大陸!」
聞言,修洛特的臉上,頓時有些驚異。他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
「奇瓦科,你怎麼知道的?」
「陛下,您都說了,北方大陸上沒有,聯盟與王國的不好,東邊的古巴蛇島吃木薯,那就只有南方了!」
老民兵奇瓦科瞪大眼睛,又咬了咬牙,繼續回答道。
「其實,我在瑪雅海邊吃土豆的時候,也問過狡猾的光頭狐狸…哦,就是那個瑪雅商人蒂卡洛!他說,這些土豆是從南方來的,是什麼天蛇神裔的船隊,在幾百年前帶回來的…他也給了我們一張南方海岸的海圖,叫什麼奇布查的地方,就在梅卡特祭司的手裡!…」
「主神庇佑,原來如此!不錯!土豆的原產地,就在遙遠的南方大陸!而那些真正的土豆原生種,許多奇特的新作物,包括我只知道花朵是藍色的金雞納樹,還有能夠運輸的大小羊駝…都在廣闊富庶的南方之地!…」
聽著陛下的講述,老民兵奇瓦科抿了抿嘴,眼神中滿是躊躇了。他想起古巴返回時,遇到的那場可怕風暴,還有風暴中被吞沒的長船,終於下定了決心!
「陛…陛下!您之前說過的,會答應我一個,呃,合理的條件…」
老民兵睜大老眼,緩緩弓下腰。他看著眼前嚴肅的陛下,低頭懇求道。
「我…我還想活著,再看到我的兒子…能不能…能不能?…」
「嗯?」
聽到這,修洛特眉頭一挑。他抿了抿嘴,注視著可憐兮兮的老民兵,沉默了好一會,才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
「奇瓦科,我知道你想求什麼…但我的回答是,不能!…這件重要的任務,我只相信你,也只能交給你!你是受命運偏愛的,能從東海中的古巴蛇島順利返回,帶回新的作物…你也會從廣闊的南方大陸活著回來,帶回土豆良種與羊駝…」
「所以,主神見證!奇瓦科,你要再為我出海一次,去一趟南方大陸!…當然,不用急,還有兩年時間…等王國打通了去往南方的海路,準備好了南下的船隊…」
「到了那時候,新的探索隊長職位…我已經欽定了,非你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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