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知白守黑
豫州艦在海上飄了一天，趙長鵬對吳應刻吩咐道：「去上海吧。」
上海警備司令部司令員麻溜接到電報後，就派人封鎖了吳淞口碼頭。
趙長鵬對吳佩付說道：「吳秀才，你就在船上等我吧。」
關於上海的謀劃，趙長鵬還不想讓吳佩付知道，畢竟還沒有完全控制上海。
來迎接趙長鵬的人有東星的小弟、閘北護軍使王亞橋，還有趙長鵬沒見過的小弟杜月生。
杜月生如今靠著麻溜的白道關係和東星的黑道關係，混得風生水起。
真正奉行了《道德經》裡面的一句話：知白守黑。
白就是我們傳統的價值觀，明面上的那一套。
黑就是不達目的不擇手段。
表面上可以做到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背地裡依然可以殺伐果斷，心狠手辣。
那些真正出類拔萃的人，往往都是狠角色。
他們具備著一種獨特的氣質，目標清晰、意志如鐵、底線分明。同時手段又極為高明且勤奮不懈。
在處於劣勢時，他們的表現極為謙遜和低調，像一隻溫順無害的小羊羔，然而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展現出強大的行動力，如同猛禽一般迅猛的撲向獵物。
或許這類人並不怎麼討人喜歡，但無可否認的，這類人最接近天道和自然法則。
年輕的杜月生已經符合了這種氣質。
雖然他站在寒風中滿臉笑意，外表溫和。
身形還有些消瘦讓人心疼。
遠遠的趙長鵬就注意到了他。
這是一個真正的狠人。
真正的狠人，狠不在外表。
不是眼神凌厲、肌肉發達、言辭犀利氣勢壓人才叫狠。
真正的狠是一種內在的決心和行動。
他能洞悉世事，謀定而後動。
碼頭上站著三排密密麻麻的士兵，後面還跟著身穿黑衣的東星小弟。
除了沒有記者，其場面一點都不亞於孫大炮回國的情景。
麻溜和王亞橋看到靠岸的豫州艦羨慕道：「老闆又收服了一支艦隊啦。」
「老闆！」
「老闆！」
二人遠遠的揮著手朝趙長鵬跑去。
港口停了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
趙長鵬拍著麻溜的肩膀笑道：「混得不錯嘛。」
「都是按老闆的吩咐辦事。」麻溜說道，「陳其美已經完全信任我了。」
「既然你們已經在上海立足了，這種人就不足為懼了。」趙長鵬說道。
陳其美不過是麻溜立足上海的一個跳板。
都跳上來了，跳板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王亞橋笑道：「老闆，好久不見。」
趙長鵬點點頭：「精神了。我提醒你戒色，戒了嗎？」
趙長鵬是真不想王亞橋最後死在女人身上。
王亞橋呵呵的打著馬虎眼。
「老闆一路辛苦。」一個臉龐清秀，個子瘦弱，眼中帶光的年輕人站出來鞠躬。
緩緩地為趙長鵬拉開車門。
「你就是杜月生？」趙長鵬微笑道，「聽說東星的生意被你打理得不錯。回頭混個商會會長的位置吧。」
「都是托老闆的福。」杜月生謙遜地低著頭。
「行了。去閘北總部吧。」隨後趙長鵬便彎腰鑽進了轎車裡。
麻溜派遣了這麼多軍隊，一路浩浩蕩蕩。
早就驚動了滬軍都督陳其美。
能讓麻溜如此迎接的人，除了他的大哥紹興阿桂還有何人？
陳其美最近都快把阿桂忘了。
滬軍都督可不是什麼身份的阿貓阿狗都可以接近的。
當初安徽巡防營把阿桂從上海馬術場接走，陳其美就懷疑過阿桂的身份。
如今上海光復，阿桂再次來上海，莫不是想來沾他小弟麻溜的光。
陳其美已經把麻溜當成了自己的小弟。
若不是麻溜不畏犧牲，在會場身綁炸彈威脅眾人，他也沒這麼輕鬆坐上滬軍都督的位置。
麻溜如此大張旗鼓的去迎接阿桂，著實讓他有點吃醋。
再說阿桂是個什麼玩意，需要軍隊出面迎接。
換作以前他可能還會給阿桂一點面子，但也不會多給。
現如今自己是滬軍都督，此一時，彼一時。
阿桂來上海應該第一時間來拜訪自己才是。
陳其美一連等了兩天，也沒等來阿桂的拜訪。
趙長鵬在上海待了兩天，第一天跟著杜月生一起考察了上海生意，涉及到方方面面，包括酒樓，戲院，茶館、澡堂、啤酒、香菸。
看著滿街的洋火、洋釘。
工業落後就算了，怎麼連火柴都生產不了。
趙長鵬對王亞橋囑咐道：「你去過小日子是吧，無論用什麼關係，什麼方法，搞幾台機器回來，我要生產火柴。」
王亞橋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安排人去辦。」
第二天趙長鵬去精武門拜訪了劉振聲，希望劉振聲跟自己去浙江，擔任紅埔軍校的教官，將迷蹤拳發揚光大。
劉振聲欣然答應，吩咐手下的弟子回家收拾行李，跟趙校長去杭州。
趙長鵬正準備第三天返回浙江，就接到了陳其美的邀請。
派了一個下人過來，送了一張請帖。
「看來陳都督的耳目也不少嘛，知道我來上海了。」
「知道老闆來上海，居然不親自來拜訪，真不是個東西，隨便派個下人來知呼一聲，還不如裝作不知道呢。」麻溜憤憤不平道。
這就相當於一個村長給縣長發了張請帖，今晚你來我家做客吧。
在麻溜心中，老闆是東南王，他陳其美算個什麼東西？
「正常，畢竟人家是滬軍都督嗎，我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
「老闆，你為什麼不公布自己的身份呢？我們都願意為你助威。」
「與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趙長鵬淡淡地笑道，「跳得越高，就摔得越慘。」
「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趙長鵬拍著麻溜肩膀道，「有空多讀書。」
自從當上東南王以後，趙長鵬就喜歡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只有王大魁知道，老闆又開始裝逼了。
「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
「聖人之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們，做人要低調。」
麻溜一句沒聽進去，杜月生一字一句的全記下來了，回頭還找教書先生翻譯了出來。
意思是做人要示弱，內藏鋒芒。
趙長鵬隨便的一句話，將貫穿杜月生的整個人生。
沒讀過什麼書的杜月生也是從這一刻有了讀書的欲望，並非是為了明事理，純粹是因為老闆裝逼的樣子太帥了。
杜月生才20多歲，一想到自己出口成章，講一堆旁人聽不懂的言論，那樣子別提多帥。